第 77 章(1 / 2)







第 77 章

對身後那兩道灼人視線毫無所覺的薑姒自然不清楚寨民們閒著無事都在八卦些什麽。

事實上, 這幾日她有些苦惱。

苦惱著如何潛入那工匠的屋子裏探查,畢竟那人吃喝拉撒竟然幾乎都不邁出屋門一步的,簡直令人震驚中又帶著絲嫌棄。

崔軒拿來交易的那批弩她也私下裏找少年要了幾把來研究。

怎麽說呢, 確實透著股怪異的熟悉感, 但還得拿到詳細的圖紙才能完全確定,因為某些部件是無法拆開的, 除非暴力將其強行砸開。

隻是一旦砸開, 那弩也就被破壞掉了, 且沒有詳細的圖紙,便是技藝再嫻熟的工匠也是無法複原的。

畢竟差之毫厘, 謬以千裏。

而顯然不光寨子裏的長老們,就連少年也是不會允許她這麽做的。

“到現在都沒拿出你的誠意來,還想讓我拿自家寶貝換的東西給你破壞?”少年陰惻惻地看了她一眼。

薑姒猶豫道:“那批蠱……”

少年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哼了聲,“他想拿些破銅爛鐵換鎮寨的噬心蠱,做夢比較快,那可都是一點一點人血喂出來的,他崔軒也配?”

薑姒聞言鬆了一口氣。

那日在噬雲寨的廳內, 她和少年達成的約定之一便是答應和崔軒交易,但是隻給危害不大的蠱。

但她對蠱實在是不太了解, 而少年又一直未曾明確說明拿去交易的到底是什麽蠱, 所以她才隱隱有些擔心。

現在知道了答案, 繃緊的神經便稍稍放鬆了下來。

不是那極度危險的可控人心神的噬心蠱便好。

當初若不是恰巧幸運地碰到了精通此術的毒娘子,她真的無法想象中了這蠱又無法解開的裴玨會怎樣。

那回在山洞裏, 裴玨當著她的麵吐血暈倒的一幕至今記起仍讓人心有餘悸。

不過薑姒倒是注意到了其中某個細節。

“人血?”

她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自第一回見麵起便毫無血色的蒼白麵龐。

以前她隻以為是他呆在深山裏甚少曬太陽的緣故, 可現在想來,就算是少見天日, 也簡直白得太過分了些。

再聯想到她之前推測少年體內的元蠱會影響到整個噬雲寨成蠱效力這一點,那這人血是?

“收起你那惡心的眼神。”少年自覺失言,冷了臉色。

薑姒禮貌地哦了一聲,轉過頭,選擇尊重這位臨時夥伴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她懂,就和她的四弟薑遠焱一樣。

少年人嘛,大多都這樣,自尊心強,又好麵子,不希望外人瞧見自己脆弱的一麵。

兩人並肩往山寨外圍走去。

坐立於蒼茫深山之中的寨子,身處其中時感覺很大,但一旦走出寨門,便發現不過是大山一角罷了。

樹影婆娑,草木交錯。

輕便的繡鞋踩在上麵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給出去的那批蠱僅僅是噬心蠱的偽蠱罷了。”少年突然道。

拎著裙角,專心盯著腳下,小心避開橫斷的樹枝以免被絆倒的薑姒向身旁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偽蠱又是什麽東西?

好在少年並未讓她疑惑太久,隨即便非常“熱心”地解釋了何謂“偽蠱”——

拿和噬心蠱相同的毒草毒蟲做養料,但關鍵的引子卻是用尋常動物鮮血,而並非珍貴的人血喂養而成的蠱,便喚作偽蠱。

兩者外形極其相似,效用卻天壤之別。

“噬心蠱一旦種下,基本無法可解。中蠱者會在極短的時日內淪為母蠱擁有者的奴隸,聽從其一切命令。”

“而偽蠱因為缺少關鍵的蠱引,隻會暫時迷惑人的心神。而且如果中蠱者意誌極其堅定,那偽蠱的作用時間會無限縮短,甚至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薑姒凝神仔細傾聽著。

這樣一說,那批偽蠱落在崔軒手上,確實也不必擔憂會惹出什麽大亂子了。

而且隻要崔軒再次在大晉境內出現,盯緊了他的行蹤,那他到底意欲何為便也立即能夠一清二楚了。

不過方才少年說噬心蠱基本無法可解這點。

嗯……

少年瞥了她一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口中的那位毒娘子,我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幫你改蠱的,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從未有過你這樣的例子,你是第一個。”

“所以……”

少年領著她穿過一片茂密叢林,在一個被藤蔓遮起的山洞前站定,勾起了嘴角。

“到了你該為我解惑的時候了。”

薑姒抬眸望向那黑漆漆的洞口。

盤纏的臂粗藤蔓間,縫隙微露,依稀可見洞內有密密麻麻的微小紅光閃過,隱隱有極低的“嗡嗡”振翅聲傳來。

她瞬間便記起了五虎山時毒娘子遞過來的那隻背殼泛著紅光的甲蟲。

隻一眼,便讓人的胳膊上驟然升起滿滿一片雞皮疙瘩,頭皮發麻。

……

安靜祥和的寨內。

繁盛粗壯的連片大樹環繞,枝丫蜿蜒,將頭頂的太陽擋在外邊兒,隻留中央一塊空地偶能得到太陽的恩澤。

現下,那塊被烤得暖和和的空地上,便站了一個人,蹲了一個人。

還是那個在背後八卦自家少主和“未來少主夫人”的寨民。

百無聊賴地叼著根雜草蹲在地上,仰著腦袋看新來的隨從乾活,嘴裏嘖嘖出聲,心裏不停搖頭。

瞧瞧那姿勢,瞧瞧那力氣。

一看就知道是個憨傻憨傻的,這麽賣力乾活兒乾啥?

除了他又沒其他人看見,還不如躲個閒兒偷個懶呢。

身形高大的隨從不知自己被人貼上了“憨傻”的標簽,隻一下又一下地揮著手中的斧頭。

木屑四濺。

旁邊已被劈好的柴火快要堆成一座小山。

聽見寨民嘰裏咕嚕自言自語的隨從低著頭,神色無波。

寨門方向隱有腳步聲傳來。

隨從緊握手裏的斧子繼續乾活,背對著那邊,頭也不回,看起來十分專心。

可一旁蹲著的寨民卻是瞪大了眼睛,吐掉了嘴裏的雜草,喃喃道:

“好家夥,就出去這麽一會兒的工夫,怎麽少主夫人人都暈了啊?還是被少主給扛回來的?少主這麽厲害的嗎?可這也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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