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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香囊裏的藥粉隻能在人還未中蠱時起到防護的效用, 卻不能治好已經陷入昏迷的病人。

所以阿木紮根據之前的方子刪刪改改,又加了幾味蠱蟲磨成的粉,製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解藥, 令林將軍派過來的幾位大夫像看寶貝似的一個個將少年圍住, 滿臉驚奇地感嘆——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讓少年眼角眉梢都泛起了驕傲。

薑姒也是這時才知道這些大夫們早就已經趕到了未陽城, 隻是因為一直未能找到解決怪病的法子, 便四處拜訪病人試圖找尋病因, 這才未能在城主府上看見他們的身影。

而當這邊需要人手去配製藥材時,大夫們聞聲而動, 便又一個個趕回了府裏。

解藥製出來了,身為病人之一的裴玨自然也是要喝的。

不知是不是阿木紮的惡趣味還是什麽,將藥方裏的黃連生生多加了三成, 一本正經道:“良藥苦口。”

一碗藥熬出來後,苦澀的氣味濃到有些嗆鼻,搞得薑姒有些懷疑是不是在挾私報複。

裴玨倒是仿佛接受良好的樣子,隻是在她又一次半勺半勺地喂藥時,極其自然地說表妹端藥碗端這麽久怕是手酸, 還是給我罷,而後接過了藥湯一飲而儘。

薑姒還能說什麽呢?自然是當場毫不猶豫地嘲笑他。

男子漢大丈夫, 怕什麽苦?

挑釁的後果便是被拉住壓著也嘗了一回黃連的苦, 完了舌尖都在隱隱發麻。

早已恢複正常體溫的青年, 手指一如既往泛著絲如玉的微涼,攬住欲逃的她, 指腹輕輕擦了擦她的唇角, 含笑問:

“苦嗎?”

似乎隻要她回答得不好,便要繼續, 禁錮在腰間的那隻手掌壓迫力十足。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薑姒“忍氣吞聲”地轉移了話題,心底卻悄悄地又給他記了一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著瞧罷。

……

隴西蠻夷的大軍壓境,未陽t城形勢焦灼。

被臨危任命的裴玨在尚且生病之時都整日為公務奔波,這下痊愈後更是忙到腳不沾地,書房的燭火經常亮到三更半夜。

薑姒在這期間也幫著料理一些城主府裏的瑣碎雜務,倒是從馮管家還有下人們的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

譬如她之前在城外瞧見的那些挑著瓜果蔬菜的他城百姓。

之前未陽城被怪病席卷時,莫說其他,光從城主府無人打掃以及廚娘端上來的菜肴來看就能知道,城內秩序已然有些混亂。

而秩序一混亂,最先受到影響的,便是衣食住行裏的“食”。

畢竟許多百姓都昏迷到臥床不起了,無人耕種無人采摘無人售賣,農戶倒是能自給自足,可家中無半畝耕地的人家呢?

其他城裏的百姓也瞧得明白,若是未陽城倒下了,下一座失陷的城池也許就輪到了他們世代生存的地方,唇亡齒寒。

況且就算不談這些,現下這光景,若是一枚雞蛋在他們住的地方能賣到三文錢,那在物資匱乏的未陽城就能賣到四文錢。

隻要挑著擔子、拉著板車走上一兩個時辰,既能幫到一些未陽城裏的人,又能多賺一些銀錢,何樂而不為呢?

多走一段路罷了,對終年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來說算不得什麽。

薑姒聽下人們說起的時候也很感慨。

此外她在府裏呆著,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比如……

城軍既然節節敗退,為何遲遲不見增援?

而且消息傳出多日,莫說坐鎮青州的林將軍,便是遠在上京的聖上也應該收到了八百裏加急的信件,怎麽如今卻一點兒動靜也無?

聽到她的疑惑,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的裴玨放下了手中的筆,隻道:“時機未到。”

薑姒眸中更是不解。

敵軍壓境,不是應該越快將其逼退越好麽?不然總是整日裏提心吊膽的。

這所謂的時機,難道還要去求一個什麽天時地利人和不成?

裴玨聞言沉吟片刻,卻是喚她過去,將剛剛收到的密報展開指予她看。

薑姒的目光落在那格外醒目的四個字上,驚疑不定。

【聖上病危。】

一切發生的都很突然,至少對於薑姒來說是這樣。

不知何時,坊間起了流言,以一種出乎意料的速度飛快地席卷了整個大晉——

邊關生亂,聖人不賢,觸怒上蒼,應詔罪己。

光是聽著就令人心驚肉跳。

這是何人故意放出的消息?

又是“不賢”,又是“罪己”,這是拿什麽作的筏子?當年豐家和聖上之間的那樁事不應該有太多人知道才是。

可百姓們哪管這個?

特別是對於邊關百姓而言,離他們最近,也是他們最熟悉的,是守護了無數城池的青州軍,不是那個什麽遠在天邊高高在上的勞什子聖上。

這麽多年,和隴西雖大小衝突不斷,但基本都是大晉占了上風,足以證明青州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那如果青州軍沒問題,現在的局麵又成了如此,有問題自然就是那個“觸怒上蒼”的聖上了。

“以前從來都沒有這麽被蠻子壓著打的憋屈時候,肯定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惹怒老天爺了唄!”

“嗨呀!你問我是什麽虧心事?我一個平頭老百姓隻曉得穿衣吃飯,哪曉得那麽多哦,反正肯定有鬼就對了!”

“就是就是!老天爺喜怒難測的,那誰犯了錯就應該認錯,違背天意可是要天打雷劈的!不然那誰怎麽病得快要死掉了哦?肯定是遭雷劈了嘛!”

諸如此類的話通過下人們轉述到薑姒的耳中,令人百感交集。

當她再一次從他人口中聽到“天意”兩個字時,幾乎以為是什麽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

可隨著流言散出後不久,緊跟著發生的事情卻告訴她,哪裏是什麽“天意”,一切不過是人為罷了。

多年前如此,多年後依舊如此。

自聖上垂危的消息傳開後,隴西似是也收到了消息,駐紮在邊境線附近的大軍越發猖狂起來,隔三岔五便尋機挑釁大晉這邊,可謂是張狂不已。

且雪上加霜的是,不知從何處走漏的消息,青州軍前任監軍叛變一事也一夜間傳遍了大街小巷。

人心惶惶之餘,有人便說:這麽個死不足惜的叛徒,就是那個誰從上京撥過來的,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嘖!

可無論百姓們如何怨怪,如何在背後咒罵,現實就是隴西軍一日□□近,而城軍一步步後退,怎能不叫人擔憂?

而就在人人自危之時,一向在朝堂上十分低調的太子殿下,推拒再三後,終應百官之請暫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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