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誒，大郎家的，你同嬸子說說你是咋跟大郎好上的唄。”前來幫忙做飯的嬸子拉住打算隨村中漢子上山砍樹的淩息。

“是呀，我早就好奇死了。”另外一位嬸子也滿臉八卦。

淩息可不想和她們蹲在灶火旁聊八卦，八卦主人公還是自己，他擺擺手裝傻表示自己聽不懂，指了指上山的方向掙脫嬸子的拉拽，一溜煙兒跑沒影。

“嘿，都是成親的人了，咋還害羞呢。”嬸子叉著腰望向淩息跑遠的方向。

另一個嬸子洗手準備開始和麵，發麵需要一段時間她們得先做好準備，頭也不抬地說：“到底是年輕夫郎，以為都像你這個老家夥一樣沒臉沒皮。”

“趙丹桂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罵誰沒臉沒皮呢。”那嬸子作勢去掐對方脖子，兩人笑作一團。

淩息追上大部隊時，他們剛找好地方準備砍樹。

“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兒，你來做什麽？”率先站出來說話的是霍常勝，霍琚的大堂哥。

雖然霍琚從家裏分出來了，但到底是堂兄弟，霍琚蓋房子他沒有不來幫忙的道理，連霍常安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來了，藏匿在人群中遠遠望了眼他這位來歷不明的嫂子。

淩息理所當然回答：“幫忙啊。”

霍常勝身後站著群年輕漢子，有的成了婚有的未成婚，但無論成沒成婚都不妨礙他們看美人，從淩息過來他們盯著他看的視線就沒挪開過。

聽到淩息的話，頓時一陣哄堂大笑，話語間不乏調笑意味：“你個小夫郎能幫什麽忙？拿得動斧子嗎？”

“待會兒爺們兒乾熱了，脫了衣裳，你還敢待下去嗎？”

“哈哈哈哈哈，萬一小夫郎就喜歡看呢。”

霍常勝和霍常安麵色陡變，雖然怪這群漢子嘴沒個把門，但也怪淩息硬要往男人堆裏紮，哪家安分守己的夫郎會像他一樣。

“行了都閉嘴。”霍常勝拿出大堂哥的架勢，冷下臉吼了一聲，又轉向淩息，“你也瞧見了，這裏不適合你來。你一個做夫郎的，在下頭同丹桂嬸子她們做好飯就行。”

一來一回，淩息總算回過味兒了，他們這是把自己當姑娘調戲呢。

淩息臉上沒了笑意，從前在末世淩息沒少因為臉嫩遭到調-戲，但一個個都被他打服了，出任務時他去過一些偏遠地區，魚龍混雜，女人吃不上飯隻能出賣身體，包括長得稍有姿色的男人，一層一層壓迫，連妓之間也有鄙視鏈。

此時此刻，淩息感覺到了冒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哥兒，所以他被看不起了。

淩息不欲理會他們，自顧自走到稍遠一點兒的地方乾活，他沒打算跟他們鬨起來，畢竟人家是來幫他蓋房子的。

“他乾嘛呢？還不肯放棄呢，好倔的脾氣，放我家我鐵定把他收拾服帖。”

“少吹牛，誰不曉得你婆娘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常勝要不你去看看？出了事可不好同霍大郎交代。”

霍常勝臉色不太好看，搖搖頭收回視線，“用不著，他想乾就隨他去，吃了苦就曉得厲害了。”

霍常安一直盯著淩息離開的方向，猶豫要不要跟上去，那樣清瘦一道背影，似乎輕輕一捏就會碎掉。

這會兒他們全然忘了在村長家淩息一腳把門踹壞的本事，被淩息漂亮纖細的外貌欺騙，始終認為他柔柔弱弱，宛如嬌花。

直到他們這邊一群男人吭哧吭哧輪流砍樹，另一頭接二連三傳來“砰砰砰”的巨響。

震得鳥雀飛散，煙塵四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沒人開腔。

“是……是不是出事了啊？”有人小心翼翼說。

“要不去看一眼？人真出事咱們可不好交差啊。”

他們麵麵相覷，最終由霍常勝做決定過去瞧一眼，再討厭也是他堂弟娶的夫郎。

一行人提著斧頭工具風風火火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到達目的地後，紛紛怔在原地。

好家夥，他們幾人輪著砍也要砍許久的樹木，淩息居然獨自砍了好幾棵。

“嗯？”淩息聞聲抬頭，手裏正舉著斧子。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盯著他，淩息隨手把斧頭扛肩上，疑惑道：“你們有事？”

幾人瞧瞧倒地的樹，再瞧瞧一臉輕鬆未出汗的少年，不約而同往後退了一步，不愧是霍大郎看上的哥兒，力氣竟然如此大，全村也就霍大郎這個當過兵殺過人的漢子受得住。

“你……這些都是你剛剛砍的？”他們仍不敢相信。

淩息淡定頷首，這有什麽可奇怪的，“對，你們要是沒事我就繼續了。”

他神情平淡，起先囂張的漢子們卻不敢再對他出言不遜，恭恭敬敬點頭：“你繼續，繼續。”

淩息不清楚他們來一趟到底為了啥，乾脆不再搭理，舉起斧頭乾活。

“砰砰砰！！！”

漢子們往回走地路上聽著身後傳來的巨響，反射性繃緊皮-肉，仿佛淩息的斧頭不是砍在樹上，而是砍在他們頭上。

“我們也得加把勁兒乾。”

“對，不能輸給一個夫郎。”

日頭逐漸升高，漢子們乾得滿頭熱汗，衣衫濕透，山上沒有旁人，他們習慣性脫掉上衣，一時忘記另一頭還有個小哥兒。

漢子們休息的坐下休息，輪工的繼續砍樹，嘴裏罵著該死的日頭，太毒辣了。

遠處一道身影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他們跟前，喝水的漢子張大嘴巴，水從嘴裏漏出來也未察覺，睜大眼珠子瞪著那道身影從他們麵前經過。

“我先下去了。”淩息甚至淡定地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後，山林裏爆發出雞飛狗跳般的叫喊聲。

“啊啊啊啊啊！他看了我的身子。”

“艸啊，問題根本不是這個好不好！他竟然扛著幾棵樹就跑！”

“老天爺，要不讓草藥郎中再給他瞧瞧吧，確定不是妖怪？！”

正常人哪能輕輕鬆鬆扛起幾棵大樹就跑，又不是小樹苗，他們一群人活到這麽大聞所未聞。

腦中猛地回憶起剛才他們嘲笑人家能乾什麽的畫麵，一個個大男人臊得麵紅耳赤，他們這麽多人加起來還沒人小哥兒一個人能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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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丹桂和劉淑芬在圍裙上擦擦手，琢磨是不是該叫人回來吃飯了，忽然望見一道身影扛著樹下山來。

“我的媽，那是哪家孩子，力氣咋這麽大！”趙丹桂眼睛瞪得溜圓，高聲驚呼。

劉淑芬趕緊站起來湊熱鬨，“哎喲，我活大半輩子隻聽說過念書算數特別厲害的，天生神力的還是頭一回瞧見。”

“這要是咱們村的漢子，早被媒人踏破門檻了。”

村裏最受歡迎的便是壯勞動力，力氣大能乾活，就能養活一大家子人，這樣的漢子哪怕長得醜點，也有大把姑娘願意嫁。

在兩雙充滿期待的目光中，那道身影步伐矯健地走近，放下肩上的樹，濺起一地灰塵。

淩息抬起袖子擦了下臉上的臟灰，掀起眼皮瞅見兩位幫忙做飯的嬸子二臉呆滯地注視著他。

“我身上有什麽不妥嗎？”為什麽一個兩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是淩息！居然是淩息！

淩息可是個哥兒啊！怎麽會天生神力！？

兩位嬸子陡然反應過來，難怪她們聽說張保順偷了淩息家的東西，偷的全是米麵肉一類的好東西。

因為事情發生在晚上，去張保順家的基本是漢子，好多女人夫郎聽自家男人回來說起，以為是吹牛，或者黑燈瞎火看花眼了。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哥兒和一個瘸腿杵拐杖的漢子，哪兒來的本事弄到那些好東西。

如今她們相信了，就憑淩息的神力，啥好東西弄不到手啊。

都說霍琚可憐，娶了個身份不明，名聲不好的哥兒，分家一個子兒也沒得到，哪曾想人家娶了個金疙瘩回來。

淩息這麽有本事，往後啥置辦不了。

二人看淩息的眼神越發熱切，打定主意要和淩息搞好關係，可惜她們家沒有適齡的兒子，否則這樣厲害的夫郎，要是入了她們家該多好。

“沒有，沒有，累不累，喝點水。”劉淑芬堆起笑容給淩息端來一碗水。

淩息見她直接從水缸裏舀的，推了推送到跟前的碗，“劉嬸子，我喝燒開的水，你們平時也多注意一下，最好把水燒開後再喝，要不然容易鬨肚子，尤其是小孩兒。”

起先劉淑芬還不以為意，聽到最後驚詫地捂住嘴，“哎喲，可不是，我家娃娃前個兒喊肚子疼，可把我嚇得不輕，趕緊送去草藥郎中那兒，今年春天隔壁村就有小娃娃因為肚子痛沒了。”

劉淑芬說的是自家小孫子，今天被孩子他娘帶回娘家玩幾天，這才有功夫過來幫忙。

作為一個村的，趙丹桂自然曉得那事，其實附近幾個村子每年都會傳出小娃娃因為鬨肚子沒了的，但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家紛紛開始迷信，說孩子小魂不定，容易被孤魂野鬼抓走，五歲前最好別太往外麵帶。

淩息無法跟她們解釋生水裏有許多微生物，細菌，蟲卵等等，吃進肚子裏會生病，隻能簡單概括道：“長期喝生水，大人孩子都容易患病，小孩子抵抗力……咳，身體不如大人強健，受影響更大。”

劉趙兩位嬸子聽得臉都白了，麵露驚慌，淩息安慰道：“別擔心，隻要把水燒開了再喝就行。”

他想解釋高溫可以殺死病菌，估計二人聽不懂，乾脆點到為止。

“哦哦，好的好的，淩息你懂得好多，你生得這般好看，從前一定識過字吧。”兩位嬸子熱情地握住他的手，恍若在注視什麽知識淵博的學士。

長得好看和識字到底有什麽必然聯係？長得醜難道就不配認字了嗎？

淩息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下去，敷衍道：“識過幾個字，不多。”

“哎喲，我就知道，會識字的小哥兒真是太了不起了。”兩位嬸子看淩息的眼神好似兩把火炬，直把淩息看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