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霍大郎!你夫郎可是要弑父啊!”
“在你眼裏,我的性命沒一個外人重要?”
麵對霍永登的質問,霍琚目色冷寒,仿若萬年不化的堅冰,他迎上所謂父親的眼睛,擲地有聲地告訴對方,“是。”
霍永登瞳孔緊縮,腦瓜子嗡鳴。
“回家了。”霍琚沒理會霍永登的反應,朝淩息伸出手。
淩息像個被家長接放學的小學生,快步過去牽住男人的手。
霍琚將少年修長的手包裹住,二人並肩向外走,路過一排排或震驚或隱晦的視線。
直到一道黑瘦的身影擋在他們麵前。
“大哥,你為什麽要包庇他?”霍常安擰著眉質問。
霍琚麵上情緒沒什麽起伏,目色沉沉地凝視著眼前的青年,他沒記錯的話,霍常安今年二十二歲,慣常來講,應該已為人父。
霍琚安靜地注視他,留下句耐人尋味的話:“幸好你沒成婚,沒孩子。”
答非所問,霍常安卻猛地收縮瞳孔,喉嚨乾澀:“你……你什麽意思?”
作為旁觀者的淩息卻聽懂了,霍常安作為一個成年人,偏聽偏信,沒有自主意識,沒有獨立思考能力,像個簡陋的機器,隻能按照預設行事。
稍稍想象一下,霍常安結婚生子,完全是在為霍永登家培養新的免費勞動力。
哦,對,網上曾流傳過一款男友,遇上千萬要遠離。
——媽寶男。
霍常安挺符合的,趙秀娟說啥他信啥,根本不帶腦子。
霍琚沒多做解釋,拍了下霍常安的肩膀,“好自為之,以後別來找我了。”
霍常安猛地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霍琚,他同霍琚的點點滴滴如走馬燈般在腦中迅速飛過。
年長他和霍寧三歲的大哥,帶他們抓小魚小蝦充饑,大哥從不讓他們靠近河水,總是獨自下去,有一回突然漲水把大哥衝走了,嚇得他和霍寧在原地嗷嗷哭。
幸好河邊洗衣服的大人瞧見,及時把大哥撈上岸,回去後爹教訓大哥把弟弟妹妹往河邊帶,讓大哥跪了一晚上。
夜裏他和霍寧偷偷去找大哥,大哥悄悄從懷裏掏出個餅子,分給他們吃,“噓,村裏嬸子給的。”
小時候經常吃不飽飯,他和霍寧一見到吃的直咽口水,兩眼冒精光,“大哥,你……你吃。”
“嬸子給了我兩個,我偷偷吃過一個了。”大哥摸摸他們的頭。
“快吃,別讓爹娘發現了。”
他們沒再猶豫,大口大口地吃起餅子,全然沒思索過,村裏人都不富裕,肯給一個餅子已是好心,怎麽可能給兩個。
第二日天未亮,霍琚落水加饑餓,再加上跪了一晚上,發起高熱,如果不是他奇特的自愈能力,早死八百回了。
後來家中日子漸漸變好,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和霍寧遠了大哥,好像是從娘唉聲嘆氣時,愁眉不展時,從大哥無法再滿足他們的需求,娘卻能隔三差五送他們喜歡的東西時。
霍常安魂飛天外般杵在原地,腦子亂得像漿糊。
他不是不喜歡大哥嗎,不是最厭惡虛偽的大哥嗎,可為什麽,他的胸口像被鑿了個破洞,痛不欲生。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交談聲。
“我在家收拾雞,午飯你得再等會兒。”霍琚起床後料理好家中事物,給小雞喂了食,給院子裏的菜苗澆了水,才出門去買雞。
他正在給雞拔毛,就聽外麵有人把門拍得震天響,起身過去開門,一個小娃娃叫他趕緊去霍永登家,他夫郎把人砍了。
霍琚心頭一驚,下意識要跟小娃娃走,轉念一想,淩息啥時候吃過虧,而且說淩息打人他相信,砍人未免過了些。
不慌不忙的人又多了個,“你先回去吧,我把雞處理完就過去。”
小娃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撓撓臉,兩眼迷茫地走了。
不得不說,在這方麵,霍琚和淩息不愧是兩口子,行事作風一模一樣。
“那我回去拿推車,順便把稻子全運回去。”淩息估摸時間應該差不多。
霍琚腳步一頓,“現在?”
淩息點頭,“對啊。”
霍琚仍不敢相信,“你割完了?”
淩息乖巧點頭,“對啊。”
霍琚沉默了,直勾勾盯著淩息,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五畝地,加起來總時長不到一天,淩息居然乾完了!?
他們身後湊熱鬨的村民,齊刷刷瞪圓眼睛,誰還在意霍永登鬨出的幺蛾子,他們現在隻關心淩息一個人不到一天,乾完了五畝地!
那可是五畝地啊!不是五分地!
村長撥開人群,激動地舌頭打結,“淩……淩息,你所言屬實?”
淩息疑惑地看向村長,不明白有什麽可撒謊的,雲淡風輕地回答,“真的呀,區區五畝地而已。”
村民們大驚,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區區五畝地,換成村長家的牛去乾也乾不完。
淩息迅速成為村裏的大紅人,大家將他團團圍住,向他討教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收稻子方法。
樂於助人的淩息毫不藏私地掏出自己的大鐮刀,興致勃勃向他們介紹:“這是我新研究出的鐮刀,一刀更比六刀強。”
眾人瞅見他手裏閃著寒光的大鐮刀,默契往後退,生怕淩息傷到他們,頭一個受害者還坐那兒呢。
空出一大塊地後,淩息利落揮刀,給大家展示自己自創的割稻子刀法。
懂武的霍琚站在旁邊,心情頗為複雜,作為習武之人,他太清楚淩息自創的刀法價值了,但少年偏偏拿來收稻子。
殺雞焉用宰牛刀!
“好帥!好帥!爹爹爹,我要學那個!”
“我也要耍大刀!好威風!”
一個小胖子興奮地衝向淩息,孩子家長險些沒嚇暈過去,淩息一刀揮過去,怕是能把他家孩子天靈蓋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