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驚覺自己大意，也低估了殷宛音在蔣丞屹心中的地位。此刻，他心裏清楚，自己已沒有了和蔣丞屹坐下來談判的資本，唯一還剩下的是父親這個身份。

“泊於，我們各退一步，我允許你把她養在外麵。”

蔣丞屹閒適地坐著，視線在表盤上移開，眉毛挑起，看了蔣勳一眼。

“看來我真是好眼光，音音的出現竟能讓爸做出違背祖上家訓的決定。把她養在外麵，您同意，蔣家旁人會同意？這麽丟人、毫無家風可言的事，您覺得我蔣丞屹會做？”

“你娶她，她對你鞏固勢力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需要犧牲自己的婚姻來鞏固勢力，那我就不是個成功的商人。如果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而放棄自己愛人，那我就更稱不上一個男人。”

蔣丞屹將蔣勳的話儘數堵了回去，他深呼吸一口氣，跌坐在椅子上，還是姬文雲又開口商議。

“可是泊於，我們是你的父母，你這樣把我們踢出局，麵子也過不去的。”

“隻是讓你們去國外休養，如果你們願意，一年回來個一兩趟而是可以。爺爺奶奶不是一直這樣，麵子上我們雙方都能過得去。”

姬文雲看了丈夫一眼，剛在殷宛音父母那碰了壁，回家又被兒子逼到走投無路。她思來想去，也沒和蔣勳商量，硬著頭皮再次開口，“如果我們同意你帶她回家呢？”

蔣丞屹淺淺一笑，“您和爸這麽多年一直怕我奪走您二位手上的勢力，防著我也懼著我。後來我回來，你們看出爺爺有意把集團大權交給我，又開始擺出父母姿態，插手我的工作，乾涉我的感情。我蔣丞屹這個人於你們而言不過是工具，為人父母都不能真心對待我，又怎麽可能真心對待她？”

事已至此，蔣勳也深知再無轉圜餘地。

“所以你現在是替她掃清一切障礙是嗎？”

“是。”蔣丞屹毫不避諱這個答案，“我還是那句話，您若是同意，麵子上我們都能過得去。若是不同意，那撕破臉我也是不介意的。”

蔣勳回了神，定睛看著蔣丞屹，這個自己的親生兒子。

“在酒店和明家人吵架，是你故意的？”

“你們不是一直對外放話給我張羅什麽結婚對象嗎，流言蜚語傳到我耳朵裏也傳到她耳朵裏，和我鬨了一通脾氣才哄好。索性讓別人知道知道，她就是那個結婚對象。”

“沒明說，大家又怎麽會知道？”

“會知道的，蔣家和明家當眾吵架，總會有好事的去打聽，我不是把人領到蔣家會所了嗎，周總因為什麽丟了生意你不也是知道的嘛。”

蔣丞屹心思縝密，城府極深，一切儘在他掌控之中，一絲一毫都不會有錯漏。

蔣勳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聰明的話，他拿最後那一點定居國外，再不過問他的事，不聰明，就一直在這耗著，可結果，顯而易見。

時間一到，蔣丞屹戴上腕表。車在外麵等著，他得趕緊趕過去，沒時間等蔣勳給他什麽結果。

待他離開，姬文雲滿臉愁雲，如霜打的茄子，跌坐在側。

“就這麽……認了？”

蔣勳雖然天生蠢笨膽識不足，但眼光卻是長遠。

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被放逐，理想的是蔣丞屹婚後徹底接手蔣家，不理想的就是現在，因為他讓姬文雲找殷家人麻煩，加快了自己離開的速度。

不過，他既能想到有今天，早也就想到了以後。

“與川不是在英國呢嘛，這麽多年他和老二關係不好，和我卻不錯。這個侄子將來也得回蔣家，老二那邊他借不上力，反過來就得向我們靠攏，我們手上還剩的那些資源都給他，我們挑選的結婚對象也介紹給他，這樣的話，將來他回蔣家的日子，就是我們回蔣家的日子。”

想到這點，姬文雲也來了精神，她稍顯激動，像是劫後餘生，“對啊，還有與川呢，他從小沒有媽媽，跟我的關係一向親密，我們拉攏他一定比拉攏泊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