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屹睜開眼,外麵月光照在床鋪上,他才發現是自己襯衫解開一半,喝酒出汗所以有些涼。他起身,直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回了嘉屹灣,這裏也沒有殷宛音。
陌生的寂靜讓他很是難受,醒了之後就再無困意,他開了燈,環顧臥室,看了半晌又走進衣帽間。
他的衣服規矩掛著,曾經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甚至他準備的沒摘吊牌的衣物同樣還在。
殷宛音的氣息不在,連沾染她味道的衣服也沒了。
她什麽東西都沒留下,卻留下成倍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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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丞屹把酒當成了水,飯局多的可以和會議相較。
酒喝的多了,流言蜚語也就跟著多。
有人說蔣公子沒了父母約束,所以從滴酒不沾到逢酒必喝;也有人說蔣公子接手公司力不從心,不喜喝酒也得麵對現實;更有人說蔣公子這是用自己身體健康做無聲的反擊,埋怨蔣家遲遲不肯讓他接管蔣衡集團。
蔣經天一通越洋電話打來,問他是不是準備好進集團了,他直言拒絕,因為路走的要快,但更要穩,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醉酒的人會說真話也會說假話,可惜的是酒精控製下的大腦判斷不了真真假假。隻有蔣丞屹親近的人知道,外麵傳的都是假的,蔣丞屹酗酒的原因是失戀了。
晏崢和周儉難得有時間湊齊,從進門到現在,蔣丞屹多餘的廢話沒有,好像時間都用來了喝酒。
“有人因為戀愛像變了一個人,有人因為失戀像變了一個人,有人……”周儉趁著蔣丞屹打電話的功夫,壓低嗓音和晏崢感慨,“有人集這兩點於一身。”
晏崢對這話不置可否,的確,蔣丞屹和殷宛音在一起的時候陌生的像是他們從沒見過,現在分了手,還是從沒見過。
“你說他們倆真的分手了?”
周儉表情不太好看,“Dr.Marcus那邊的消息,整個治療流程由明家對接了,我這邊問屹哥,他同意了。”
晏崢意外,“那這是真的了?”
“不好說。”
蔣丞屹掛斷電話坐回來,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對了,上午見你點讚了宛音朋友圈,你問她怎麽回事了嗎?我今天太忙沒時間問。”
晏崢側身背對著蔣丞屹,用餘光掃了他一眼,又衝周儉使了個眼神,對方了然,“哦,那個啊,我問了。”
“怎麽回事?”
“她說是入職了明屾傳媒,明謙然專門開了檔節目給她,而且是親自監製。”
晏崢故意誇張語氣,“真好,真不知道是宛音厲害,還是明謙然夠意思啊。”
“當然是宛音厲害,要不然明謙然能這麽主動?”
兩人一唱一和說的熱鬨,誰也沒注意身邊蔣丞屹有些坐不住了。
“你們叫她什麽?”
晏崢回頭,明知故問,“宛音啊,你們不是分手了,分手了總不能還叫嫂子吧。”
蔣丞屹臉色當即鐵青,“她說不讓叫的?”
“那倒沒有,我們也一直沒見麵啊,不過我們願意叫,人家也得願意聽啊。宛音長的漂亮,人又好,一恢複單身得多少人追她,我們瞎叫多耽誤人家。”
周儉點頭,“是啊,我看那個明謙然就好的,扛著明屾傳媒那麽大一家公司,還能抽出時間和精力親自監製一檔節目,不錯,真的不錯。”
蔣丞屹聽著實在是惱火,又不能說什麽。畢竟像他們說的,分手了,他沒有這個資格去阻止誰追殷宛音。
但是明謙然這人,不行!
蔣丞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他不常看朋友圈,隻會點讚殷宛音的,但是這幾日他好像都沒看到過她發什麽。
他微信好友不多,幾下就翻到好幾天之前,他乾脆在通訊錄中找到殷宛音,直接點進朋友圈,結果……
一條直線,中間有個點!
這什麽意思??
他舉起手機,想問問麵前的兩人,又擔心自己過度反應,被他們看穿什麽。
於是將麵前的酒喝儘,假意有事先行離開。
司機開車駛向公司,蔣丞屹坐在後排舉著手機百度“微信朋友圈一條直線,中間有個點是什麽意思?”
百度給出幾個解答,總結下來就是:刪除、拉黑、屏蔽。
分手三件套,他懂,懂。
蔣丞屹將電話扔到一側,動作帶著點火氣,嚇了司機一跳。他從後視鏡中看向蔣丞屹,他雖然閉目養神,但唇線緊抿,下頜線繃緊,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麽。
司機馬上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生怕自己車沒開穩,惹了盛怒狀態下的蔣公子。
蔣丞屹回了公司休息室,洗完澡躺在床上,思來想去還是不痛快。
他到底是被刪除了?被拉黑了還是被屏蔽了?
黑暗中,他又拿出手機搜索,“怎樣查看自己是被刪除、拉黑還是屏蔽?”
百度再次給出解答,他默默念叨著,“給對方發轉賬消息,如果顯示實名信息是被屏蔽,如果……”
蔣丞屹坐起身,找到殷宛音的對話框,點開右下角的小加號,剛要發轉賬信息,卻不小心拍了拍殷宛音的頭像。
我拍了拍“音音”,抱著她親了又親。
這個後綴讓蔣丞屹心臟不規則跳動了幾下,一些旖旎畫麵在他腦海中閃過,手心當即出了汗。
蔣丞屹想再拍兩下頭像撤回,卻看到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是簽成一單多少錢的生意都無法帶來的緊張,抱著電話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看,可許久……
再也沒有了消息。
這是兩人自分手之後第一次有了交集,以前覺得微信隻是溝通的媒介,一個毫無感情的交流工具,但是今晚,蔣丞屹覺得他和殷宛音之間就像隔了這層屏幕一樣,好像隻要雙方往前一步,就能像從前那樣。
隻是,誰也沒有邁出這一步,就像那晚,兩人沒有坐實分手,但都默認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