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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宛音沒接住蔣丞屹這話, 隻能任由氣氛凝滯,這讓原本流動著的空氣都不再敢肆意妄為。
她握緊安全帶,心臟也跟著不規則跳動了幾下, 手心有汗冒出, 是緊張, 卻不害怕。
她不知道蔣丞屹要帶她去哪兒, 但是她知道,無論做什麽,她能給予蔣丞屹的都是充分的信任, 還有久違的……期待。
而說完這話的蔣丞屹始終專注眼前路況。
他好像也沒想多解釋什麽,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殷宛音, 可握著方向盤的手正悄悄用力到骨結泛白。
不是緊張, 是害怕。
他害怕說完這話殷宛音會意正言辭地拒絕他, 一定要回家。
畢竟談完公事,再談下去, 就是私事。
……
蔣丞屹開車到了江邊,把車停在路燈下。
因為時間稍晚,江邊已經沒什麽人了, 一陣風吹來,殷宛音打了個冷顫。
在殷宛音的事情上蔣丞屹從來都是細心的,細心到一個微小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將外套脫下, 像往常一樣披到殷宛音身上。
熟悉的味道和氣息襲來, 時間遊走的下一秒, 殷宛音感受到久違的安全感, 讓她身心放鬆。好像一直困擾她的, 那些無所遁形的煩悶都煙消雲散了。
她想起和蔣丞屹相擁的每一個時刻,再抬眼, 就看到蔣丞屹身穿單薄的T恤,走在她前麵。寬闊的後背像是一麵牆,在替她遮擋迎麵而來的風風雨雨。
情竇初開時,殷宛音曾無數次幻想未來的愛人是怎樣的。
她看不清長相,摸不透性格,說不清職業背景,唯一具象化的就是那具可以將她裝下的身體和寬厚的給足她安全感的後背。
所以當初見到蔣丞屹的那一眼,看見他把外套遞給自己後走進公司的背影,與其說是一見鐘情,倒不如說是見色起意。
兩人身影重疊,並排站著。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難得的,悠閒時光。
沒了外界的紛紛擾擾,這讓他們不約而同回想著最近發生的種種。
蔣丞屹在想要怎麽說出口?怎麽帶著她一起複盤?把問題找出來?
殷宛音也在想要怎麽說出口?怎麽說出自己的身世,說出困擾自己的問題?
可無論怎麽想,兩人怕的都是一樣,怕對方被自己嚇到,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可以好好交談的機會再一次被破壞。
可話總要有一個人先說,局麵總要被先打破。
於是兩人互相對視,下一秒竟同時開口,“我有話說。”
久違的默契讓殷宛音不好意思地偏了下頭,緩和了緊張的氣氛,也讓蔣丞屹有了問出口的勇氣。
“音音。”
“嗯?”
蔣丞屹組織了一下語言,卻又覺得自己好笑。明明成百上千億的項目經他手他都能果決處理,怎的到了現在,幾句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後來你有想過我們怎麽走到的吵架分手這一步的嗎?”
今晚的殷宛音被感性衝昏了頭腦,幾乎要忘了自己和蔣丞屹已是分手的關係,經他這麽一問,倒是清醒了過來。
她想到吵架的那一晚,想起蔣丞屹說的那句話,在情感上的衝擊似乎小了一點。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那天她也沒做什麽,怎的蔣丞屹生了那麽大的氣?還說了那樣的話刺激她,是知道什麽了嗎?
看出殷宛音眼底的疑惑,蔣丞屹乾脆解釋。
“我知道我母親去醫院見過你父母,所以回了蔣家把他們倆送出了國,然後就去找你。”他麵對著江麵,細細回想,“本來去醫院是想和你父母道個歉,沒想到無意間聽見你和你父親說……”
蔣丞屹轉頭看向殷宛音,卻發現她很是疑惑地看著自己。
“我說什麽了?”殷宛音追問。
看著殷宛音的眼睛,蔣丞屹內心煎熬終究衝破自尊心的束縛。
“說……你其實沒想和我結婚。”
“不可能。”殷宛音矢口否認,“你是不是聽錯了?”
她不相信自己說了這樣的話,可蔣丞屹年富力強,又不可能耳背。於是她反複回想,終於想了起來。
“你該不會就聽到這一句吧。”
“你還說了下一句?”
殷宛音在腦海中將一切串聯了一下。
當初得知她受了委屈,蔣丞屹把父母送去了國外又趕到平成,本想見麵道歉,結果沒見到人,先聽到自己一句,“不會和他結婚。”
蔣丞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在屾城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卻被這麽隨意地拒絕。
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卻有換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