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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酒含在嗓子眼, 又因為蔣丞屹這句話險些被嗆到。
殷宛音裝作聽不懂這話裏的異樣,迫不及待地轉移話題,“她, 她好像性格很好。”
“喜歡她?”
蔣丞屹眼神直白地看著殷宛音, 帶著一眼已經將她看透的自信, 逼得殷宛音不得不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複, 蔣丞屹似乎輕鬆了不少。
他將酒杯放下,很是隨意地解開運動腕表,扔到桌麵上。又將外套脫下, 一件黑色T恤,臂膀將袖口撐的滿滿的。
幾日沒見, 殷宛音感覺他的肌肉線條又緊致了。當他坐在自己身邊, 滿滿的荷爾蒙氣息與她相互糾纏, 至死方休。
“我以為……你不喜歡她?”
陰陽怪氣的話,惹得殷宛音偏頭看了他一眼, 臉頰更紅了。
她胡亂伸手,端起酒杯,將啤酒一飲而儘。剛剛在家裏就喝了一點, 現下再喝,不多時便有些上頭。
麻辣燙熱氣漸散,香氣也不再。
樓頂晚風刮過, 溫柔的像是在輕撫她的臉, 讓她卸下往日的防備。和蔣丞屹坐在一起的現在, 平常到像曾經恩愛的每一個夜晚, 讓殷宛音懷念, 更是覺得心底的委屈正在掙脫束縛,想要在他麵前宣泄而出。
蔣丞屹不知殷宛音此刻想法, 他隻是沉默不語地喝酒,覺得氣氛稍有凝滯的時候,倒是忍不住找了個話題,“再不吃該涼了。”
他的話像是撬開了殷宛音情緒的閘門,隻見她搖了頭搖頭,“不想吃了,我不愛吃,我就是不高興。”話說到最後,尾音都帶著哭腔。
得知殷宛音在明謙然那受了委屈,幾乎勾起了蔣丞屹刻意壓製了許久的擔心和惦念,讓他不得不正視並且承認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要放下這段感情的事實。
去接她的一路上蔣丞屹都在想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是那日在醫院病房聽到的那句話嗎?
當時他是在氣頭上,覺得自己做的那麽多還是不能讓殷宛音動結婚的心思,或者嚴重一點的說,她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和自己結婚。
所以在埋怨和憤怒交集之下,他的理智全無,爭吵自然是避免不了,但分手……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不過現在,冷靜下來他難免反思,當初的事情是不是太過武斷了。
殷宛音是他認準的愛人,自己愛人什麽品性他比誰都清楚,所以當初他為什麽沒有追問過去?是不是這其中有什麽錯綜複雜的誤會。
就像奶奶的那本古籍,人與人相處無關對錯,是緣法第一,忠誠第二。
他相信自己和殷宛音是有緣分在的,那麽忠誠和信任呢?
殷宛音給了他忠誠,他卻沒有給她信任?
蔣丞屹覺得自己錯的離譜,而現下殷宛音略帶哭腔的委屈幾乎將這種複雜情緒儘數勾了出來。
“是因為明謙然說你了?”
殷宛音知道以兩人現在的關係不應該說這些,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滿滿的委屈在麵對蔣丞屹的時候就是沒辦法再壓抑下去。
“我很努力寫了,我看了好多遍都覺得沒有問題。”
她嘟嘟囔囔地,頭一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淚。
蔣丞屹下意識伸手想抱她,卻又停住動作,怕自己太過急切又嚇到她。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萬萬不可再做出因小失大的事。於是拿出殷宛音帶過來的稿子,坐在一側翻看著。
他不擅長看這些播音稿,但卻能抓住整篇稿件的核心,想到明謙然找他投資時說的那些話,和他給自己打電話時的反應,不難猜出是整篇稿件與明謙然想要的核心相悖。
但是明謙然想要的核心是什麽?
蔣丞屹將稿件放在一側,看著眼前的殷宛音,心裏有點著急。他好像再也見不得殷宛音不開心,再也沒辦法眼睜睜沿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流淚。
“采訪池歡的時候有發生什麽嗎?”
殷宛音抬頭,一雙眼雖沒有眼淚卻也是泛著紅。
“什麽也沒發生,池歡是個非常堅強的姑娘,即便是遭受了很大的人生變故,但她不怨不恨,還非常陽光,非常積極向上。”
蔣丞屹認真地聽,邊聽邊點頭。
“而且你知道嗎,見過她之後我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
“嗯?”蔣丞屹不自覺追問,“什麽事?”
“就是她說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原本的生活軌道,隻是在這條軌道上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或許讓我們止步不前,或許讓我們走錯軌道。但是生而為人,我們總要找到自己的人生,我覺得……”
殷宛音的話戛然而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連表情都變了模樣。
“我覺得……”
還在認真聽的蔣丞屹不禁蹙眉,自然看出了殷宛音的欲言又止。但他沒急著追問,因為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當初她見過明謙和之後的反應。
連夜回了平城,被他接回來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當時她坦誠是遇到了天大的事,蔣丞屹也看出她還沒消化,也就沒急著追問。再之後他把父母送出國,趕去醫院見她卻聽見那樣一句話。
情緒上湧,理智全無,以至於到了吵架鬨分手的地步。
蔣丞屹心跳加速了不少,複盤著感覺應該就是這裏了吧,一切問題的根源就出在這裏。
那件讓殷宛音覺得天塌下來的事,導致了後續一係列問題。
那麽現在,她是不是又想到了那件沒說出口的事?
殷宛音的確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險些脫口而出。可看著近在咫尺的蔣丞屹,理智漫上,她就是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