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陽不曾透過厚重的雲層冉冉升起,臨安城上空一片烏雲蔽日的景象,狂風怒吼,與昨夜的月明星稀完全不同。
玄樓內也與昨晚的喜氣洋洋相悖,此刻正殿內,樓主高坐上位,兩側是副樓主曲朗與吟嬈。新郎曲朗一早來到正殿,並未多與新婚妻子溫存,冷著一張英俊的麵容,不知在想著何事。在兩側是四大長老,無一缺席,每個人都鄭重嚴肅。下麵是一乾分堂堂主,等著樓主的吩咐。
他們知道,那件事情,該有個說法了。
夏念依舊不改往日的一襲白衣,長發垂在胸前,鳳眸微垂,撐著頭,食指一下下按壓著額側。
見她這般,下麵的人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雖說樓主許久未曾出現在玄樓,樓內大小事務全憑兩位副樓主與四位長老做決斷,但他們始終不敢忘記,樓主的精明與心狠。
對於樓主,他們一直保持著一種敬畏之心,不敢衝撞。
沉靜的正殿內,連外麵作響的風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如惡鬼哭嚎。
就在這時,端坐上位的夏念突然開口,清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傲雪,你說說看那件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自昨日回到玄樓,正趕曲朗大婚,此事夏念未曾提起,也就沒有稟告,直至今日,傲雪才將自己所查一一講了出來。“稟樓主,事發之地被官兵重重圍堵,正麵是進不去的。屬下暗中調查,並未有所發現。隨後搜索方圓十裡之內,結果找到了這個。”
在傲雪手中的是一個香囊,散發著淺淡的清香,甚是好聞。
“據屬下所知,此香囊所用的綢緞乃帝都東側一家名為絲禦坊的商鋪所出。但此商鋪與彆家不同,他們並不對外出售,所製絲綢全部進貢皇族。”
微垂的鳳眸睜開,夏念盯著傲雪手中的香囊,若真按傲雪所說,那麼這件事情一定與庚子雅有關。“拿來給本座瞧瞧。”
翻看著手中的香囊,並未瞧出蛛絲馬跡,既然如此也就不能知曉到底那件事與誰有關。夏念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扯開香囊,從裡麵飄落一塊絲帕,絲帕下角繡著一對鴛鴦,並用藍色的繡線刺了個字,一個令夏念滿意的字。
藍。
“沒想到啊,裡麵藏著的竟然是定情之物。”
語畢,唇角的弧度逐漸擴大,瞬間消失不見,薄唇緊抿,鳳眸閃過殺意。
不知,這是誰與藍義訂的情呢?
真是有趣,越來越想看看這出戲如何演下去了。
“樓主,隻憑這一個香囊與一方手帕,恐是不能指正與庚子雅有關。”吟嬈坐在側首,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隻憑這些,臨安城主又怎會相信他們的說辭呢,更何況,那人是西亞的皇帝。
庚子雅此次是想借由臨安城主之手重創玄樓,亦或者收回臨安城,無論哪一方麵,他都是贏家。不過,夏念又怎會讓他如意呢。
“自然。”隨著她話音剛落,殿內所有人的視線齊齊朝她望了過來。夏念白衣如雪,宛若仙子,熟知她的人都了解,她乃地獄修羅。“曲二哥新婚,此時不易見血,此事交給吟嬈來辦吧。”
聞言,曲朗並未多做反應,他懂得夏念存了私心,不想讓剛剛新婚的彩真為丈夫擔心。
聽著夏念輕聲交代,麵上神色如常,吟嬈將她的吩咐牢記心底。“屬下領命!”
戲既然開演,便要精彩萬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誰是黃雀,不得而知了。
一切在暗中籌備,晝夜交替。白日的暴雨到了夜晚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中的臨安城顯得少了些人氣。店鋪早早關了門,連往日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花街楚館都人煙稀少,門可羅雀。就在這樣的夜晚,黑衣黑發的一人翻過高高的院牆,來到臨安城主府內,熟門熟路朝著一座院落而去。
原本作為新房的院子,少了喜氣,在某些地方甚至還能瞧出悲哀的色彩。
黑衣人推開房門,被雨水打濕的鞋子踩在地上,印下一個個腳印。漆黑中銀光一閃,直取熟睡中男子的命門,可惜,棋差一招。
臨安城城主家的公子也是自小被嚴師調教過的,有著一身不錯的武藝。即使夜晚熟睡中,也能保持適當的警醒。就在剛剛他察覺到一絲殺氣,在危機之刻躲開刺過來的匕首。“什麼人!”
“取你性命之人。”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兩人纏鬥間互不相讓,你來我往,一時間倒也瞧不出誰占了優勢。
不過片刻,兩人竟是鬥了百招。
泛著冷光的匕首再一次對準城主家公子的心口,這一次他不再好運,刹那間純白的裡衣被鮮血染紅。
也是那一瞬間,黑衣人的黑色麵巾被扯下,露出了遮蓋中的麵容。
屋外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房間內,也讓他瞧清了此人的長相。
“你是……”城主公子認得黑衣人,在皇宮內,此人總是跟在陛下的身後,帶刀侍衛,陛下最得力的心腹,藍義。
剛剛一道閃電過後,雨再次瓢潑而下,甚至比白日時更加猖狂,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