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額頭坐在寬敞王座上處理政務的夏念，聽到連若海來了，便將筆撂下，起身走到一旁的軟塌上坐下。“讓他進來。”

即使多日被禁足若凡閣，但連若海除去臉色蒼白一些外，並不顯得多憔悴。

“連若海給吾王請安，願吾王福太安康。”

“起來吧。”

跟在殿內伺候的僅有小城子一人，他著沐若奉上茶水便讓她退了下去。

直覺上小城子認為夏念不希望有太多人聽到他們這次對話，因為那是個驚天的秘密，是西亞皇族的醜聞。

“連若海，你瞧瞧這個。”

小城子依言將擺在禦案上的信遞給連若海。“連侍衛。”

懷揣著猜測，連若海將信打開，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手指一抖信飄落在地。連若海被信中的內容驚得腦中一片空白，這是他的秘密，是他的痛處，也是他的恨。如今被明擺在眼前，無法逃避。從兒時他爹就對他特彆嚴格，他娘親也從不護著，還說你爹是為了讓你成才才會對你嚴加管教的。那時他小，就信了。

後來連若海的娘因病去了，他爹與其說是訓練不如說是折磨，可這種折磨在明麵的寵溺下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的抱怨會被彆人說成身在福中不知福，被姨娘念叨，被兄弟嫉恨，再後來他就不會再提了。

連若海一直覺得他爹不待見他是有原因的，等西亞的先皇駕崩他才知道，原來天意弄人。他竟然是陛下與娘親的孩子，難怪。

自小的苛待讓連若海也體會不出後來連將軍更多的刻薄。連將軍雖然不喜他受到來自皇族更多嘉獎，可連若海在軍中表現不俗，士兵對他也畢恭畢敬，稱他一聲少將軍。庚子雅更是連番下旨讚揚，欽賜了少將軍。連若海知道庚子雅不清楚他的身世，否則定然不會留他在世上。

當連若海得知庚子雅的陰謀時，他很興奮，從來沒有的興奮。連若海覺得終於可以逃離連家，逃離西亞。

人生如戲，他卻沒有想過他原本認為的安全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獄。

從沒想過被夏念知道他肮臟的身世，當他這樣赤裸裸的擺在她麵前的時候，連若海會覺得羞恥。他是他娘親與先皇偷情誕下的孽子，他本不該存於世間，為何先皇要將他留下，還是留在了連家。

他好恨。

“王上都知道了。”

“是。”夏念仍舊是那幅樣子，風華絕代。她說出的話卻打擊在人心最柔軟的地方，“你想沒想過，其實庚子雅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他卻沒有講出來，才將你派到本王身邊，借助本王的手除掉你。”

連若海身體僵住，他自嘲道，“他這麼做根本得不到好處。”

夏念反問，“你又不是他，怎麼會知道他的想法呢？”

見他沒反應，夏念繼續，“你想你是他當著所有人的麵送給本王的，如果本王是男子，你是女子，如今的局麵你不會是一名侍衛，而是本王的妃子。本王若要降罪於他賜予的女人，那後果很嚴重。因為本王決定降罪的不是王妃，而是西亞的少將軍。這其中庚子雅能得到的好處不言而喻，還需要本王明說？”

他恍然明白，若真按照夏念所說，庚子雅得到的好處就是可以名正言順的興兵討伐夏國。

“原來如此。”他想得太簡單了。

庚子雅一定是知道了他的身世，覺得直接殺了他得不到便宜，乾脆將他放在夏念身邊。借夏念處死他，庚子雅再以為他討還公道興兵夏國。好個一箭雙雕之計。

“本王可不想讓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大概是說累了，夏念呷了口茶，又稍作停頓才繼續道，“他以惹得本王與褚王互生猜忌，還想興風作浪，本王也不想給他機會了。”

“王上的決定是？”連若海此刻放下心來，她大概不會殺了自己吧。

夏念瞧了他片刻邪妄的笑道，“本王給你兩個選擇：一，老實的留在王宮內，本王保證你的人生安全；二，你可以自行離開，本王不會阻攔的。”

幾乎是沒有猶豫，連若海選擇了第一條，他要留在夏念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