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皇宮,兩人並沒有立即離開京城,而是去了許久未去的榕園。
榕園在夏念不知道的隱晦處有另一番天地,是一個黑暗潮濕的地窖,如果用更準確的說話來講,應該勉強算是一個地牢吧。
下麵傳來細小低微的呼吸聲,很輕,若不是夏念他們這樣的,幾乎是不易察覺到的。
“是誰?”
“一個你認識的人。”
黛眉微挑,夏念禁不住要猜,這個人會是誰呢?
怎樣的人才會讓褚俊關在這種暗不見天日的地方?
邢圳點起火把,讓小小的地窖內有了昏暗的亮光,雖然不夠明亮,但足以能分辨出東西。
走下樓梯,夏念能見到下麵關著一個人,從背影來分辨是個男子。
男子似乎意識到有人進來,緩緩轉頭。一頭原本烏黑的發如今亂糟糟的,曾經本是意氣風發的樣子也不在了。男子臉上帶著肮臟的汙漬,但夏念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他來。
此人正是原本應該被栩嬪下藥毒死的庚子雅。
“哈!庚子雅,你居然還活著!”
如果說夏念有遺憾,那就是沒能親手殺了庚子雅,親手報仇,可誰又能想到,庚子雅沒死。
轉念一想,夏念就能明白,其中褚俊大概是動了手腳的。
“你做的?”
“是啊,怎樣?”
夏念難免會覺得痛快,而她也有疑惑那種情況下褚俊是如何將他偷換出來的。不過,這是褚俊做的,他沒有必要搞清楚。
褚俊要的是皇位,他不會多此一舉這麼做。而褚俊會這麼做,大概是為了她吧。
“謝謝。”
拍了拍她的肩膀,褚俊搖頭,“你開心就好。”
庚子雅冷笑,他就想褚俊將他抓到這種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是為何,原來是為了博佳人一笑啊。
“庚子雅,你終於落在我的手裡了。”滿滿走進獄門,夏念死死盯著裡麵略顯狼狽卻不願服輸的男子,其實庚子雅也算有骨氣,又有野心。他當初隻是一個不被喜愛的皇子,殺兄弑父,他都做了出來,可惜,野心太強被反噬了。“當初曲封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就想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夏念你居然要弑君!你不怕遭報應!”
“哈哈哈!”這大概是夏念自出生,不應該是兩世以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庚子雅,你跟我提報應!你做了多少缺德事,就算我不殺你,老天早晚也要收了你的。”
庚子雅卻無所謂,他說,“夏念,我們誰又是乾淨的!”
是啊,他們沒有一個是乾淨的,夏念雙手上的鮮血,就算用幾世輪回也無法洗清,大概她死後,是要下地獄的吧。
可,那又如何?
地獄也好,天堂也罷,都是死後的事,活著誰不是為了自己考慮,為了自己好。
“是啊,我不乾淨,可是庚子雅,先下地獄的人是你。”
她散發出來的氣息越發陰沉,褚俊都忍不住想要將她拉離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他也知道,夏念想親自報仇,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費勁將庚子雅偷梁換柱出來。
夏念用陰冷的聲音對邢圳道,“開門。”
在獄門打開的瞬間,白衣一閃,等褚俊與邢圳回神,隻見英華短匕已沒入庚子雅的身體。
忽然間褚俊意識到也許他做錯了。她不應該要夏念背負弑君的惡名,就算在世人眼中庚子雅早已經死了。
褚俊上前將夏念拉出來,強行朝外麵拖去,臨走前對邢圳道,“收拾乾淨了。”
自然是要收拾乾淨的。
兩人走到外麵,夏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再次望向褚俊,鳳眸中已是神采飛揚,“謝謝。”
這次,她覺得也許真的沒有理由再拒絕他了吧。
像褚俊,習慣了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習慣了綠肥紅瘦,他卻還會願意為一個人著想,大概真的就是因為在乎了。
此刻想來,很多事情上,褚俊真的為她做了許多。
“念兒,永遠都不要再跟我將謝謝這兩個字了,好不好?”
燦然笑開,夏念點了點頭,“好。”
為何不好,夏念真的找不出理由,去否決。
他們走出榕園,並肩走在街上,男子身著玄衣意氣風發,女子一身素白長裙宛若仙人。這樣的兩人走到哪裡,都不可避免讓人駐足側目。
“你大概什麼時候回夏國?”
“這邊的事情差不多都完成了,早些回去安排後麵的事情。”
“也好,早些回去準備吧。”臨到城門前,褚俊挨近夏念不容她拒絕,一個輕吻落在額間。褚俊略帶寵溺道,“等我回去,就像夏國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