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第 51 章

人間, 赫梯正式向埃及宣戰。

接到這個消息時,庭深已經回到底比斯王宮有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裏,他幾乎沒有休息過, 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技術發明上,想將埃及的綜合國力往上抬。

不敢休息的另一個原因, 是庭深隻要一閒下來,腦子裏就會控製不住地想念阿努比斯和英普。

過往種種像是蒙了一層麵紗的玻璃盒子, 裏麵裝著讓庭深無比好奇的故事,可他就是無法看清盒子裏的插頁。

那天, 祭奠完英普, 庭深打算離開,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室內, 這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房間裏的牧草變少了。

原本堆成一座小山的牧草,有一角缺了個口,導致頂上的草往下塌, 歪歪斜斜的幾欲傾倒。

庭深狐疑地上前察看,就看到缺了一角的牧草堆,有被食草類動物啃食過的痕跡。

等他再一回頭, 又發現棺木上的玫瑰花也不見了。

庭深:“……”

庭深小心翼翼道:“ghost?”

沒人說話, 沒有一絲風吹草動。

庭深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年紀, 也並不健忘。

所以,這裏一定有鬼。

起初庭深還有一絲害怕, 但很快他轉念一想,自己都跟死神睡過了,新任冥界之主是他太爺, 鬼將蠍子王就在外麵候著,而棺木裏的是愛他愛到能為他死的王後。

就算有鬼, 無論是什麽鬼,都沒有任何好讓他害怕的。

庭深鎮定下來。

他比較傾向於是英普的靈魂在這裏,畢竟玫瑰花不見了。

可短短三日的相處,庭深沒在英普身上看見任何與怪物有關的特征,那些被啃食過的牧草堆又是怎麽回事?

是英普啃的嗎?

庭深試探性地叫了幾聲英普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

總不能一直把時間耗在逝者身上,於是庭深隻呆到中午,就帶著所有經法老護衛隊檢查後沒問題的人,回了底比斯——有問題的人,包括那天膽敢搞刺殺的法賓,已經被小帥喂了聖甲蟲。

當夜,庭深用《白晝通行書》召喚奧西裏斯,奧西裏斯降臨。

庭深正想向奧西裏斯講述這兩天發生的事。

“我都知道,我們全部都知道。”奧西裏斯手指指了指天上,說道,“好孩子,慎言。”

庭深默了默,問:“那麽我能從您這裏知道些什麽嗎?”

奧西裏斯點點頭,告訴庭深,可以向他提三個問題——這是拉規定的,他規定庭深隻能從神明這裏得到三個提示,作為神明背後下注的戰爭的補償——當然,庭深不可以被告知雲層之上發生的事,因為拉認為庭深不配知道神明的命運。

這一局,對於庭深所在的埃及來說是正常打牌,對於拉所扶持的赫梯來說是明牌。

拉是發牌的莊家,其他神明則是手握籌碼下注的投機客。

戰爭的結果,將會決定神明與人類的命運走向,或者說其實世界意識已經做出了選擇,隻是神明想要與之一搏。

並不明白背後一切的庭深,隻以為這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談話。

他隻以為奧西裏斯的含糊其辭是和上次一樣的原因,是因為神明不能向人類許諾未來。

於是庭深組織了一下措辭,讓自己的提問和預言不沾邊。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英普是否也是神明?”庭深說,“那天,阿努比斯告訴我他沒有接收到英普的靈魂,我以為他在騙我,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很玄的事情——假設阿努比斯並沒有說謊,那麽英普,或許不是普通人?”

庭深充滿希冀地看著奧西裏斯,然後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是的,英普是神明。”奧西裏斯回答道。

“第二個問題:英普還活著嗎?無論以任何形式存活。”庭深飛快地問道,“神明是不會死的對不對?”

奧西裏斯點點頭:“他還活著,以完整的形式存活著。神明並不是永生不死的,神明會在世界不需要他們的時候湮滅。”

庭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奧西裏斯在說最後那句話時,聲音特別的緩慢低沉。

甚至好幾個音節都故意念了重音。

“第三個……”

庭深正要問英普在哪裏,就被奧西裏斯的咳嗽聲打斷。

“三個問題已經問完了,已經沒有機會了。”

新任冥王大人揉了揉庭深毛茸茸的腦袋,誇他運氣很好。

庭深眨了眨眼睛:“可是我隻問了兩個……不會後麵那個也算一個問題吧?啊啊啊啊啊!早知道不多嘴,白白浪費了一個問題嚶嚶嚶!”

奧西裏斯的笑容加深:“不,你問了三個非常好、非常至關重要的問題。我的孩子,我以植物、農業和豐饒之神的名義向你賜福,你的領土會永遠富饒。”

“謝謝太爺。”庭深乖巧道謝。

“不謝,有空也去去聖所吧,你太奶想見你可沒有我這麽容易。”奧西裏斯提醒道。

畢竟,《白晝通行書》也就是《亡靈書》,是溝通冥界神明的詩歌,隻有奧西裏斯、阿努比斯或者別的隸屬於冥界的神明,能聽到現世之人的召喚。

居住在雲層之上的神明同時也被化為雲朵基座的杜埃所限製,並不能隨心所欲地降臨人間。

他們與凡人溝通,更多隻能依靠托夢或是降臨到自己的神像上。

留下一席看似掛念後代實則意味深長的話後,奧西裏斯回了雲層之上——沒有回冥界,因為近期,拉要求九柱神都在雲層之上他的眼皮子底下。

甫一回到雲層之上,還沒站穩,就迎來了一道灼熱的太陽光,將奧西裏斯的胸膛洞穿。

身為生命之神的他能快速修複身體,但簌簌往下落的陶土碎片也說明他是真的被傷到了。

伊西斯落後一步趕來,用魔法減輕丈夫的痛苦。

“拉,你簡直太過分了!”女神怒火滔天,卻不得不強忍脾氣。

拉隻是輕蔑地看著奧西裏斯,留下一句:“你犯規了,這是對你的懲罰。”

然後就傲慢地飛走了。

他走後,伊西斯開始口吐芬芳。

“我沒事。”奧西裏斯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她,“眾神都知道我沒有作弊,否則拉不會僅僅隻打我這麽一下——你應該高興,我們的後代太聰明了,他讓拉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伊西斯沉默半晌,撥了撥頭發,恢複了優雅:“那就讓拉儘可能暴怒吧,一位失去理智的至高神憑什麽讓眾神信服?他甚至不如人間的法老仁慈。”

人間的法老,指的是兩人的後代。

他們相視一笑,手拉著手慢悠悠地往太陽神殿走。

“可惜不能直接告訴乖崽,不然我真好奇,他會如何安置我們這些舊時代的產物?”

“他那麽聰明,他會做出最妥善的安排的……”

庭深這邊,他在奧西裏斯離開後一夜未睡,思考起那三個問題到底好在哪裏。

想了半天,也隻能猜到,大概是英普的身份非常特殊,讓奧西裏斯也不敢直說。

知道英普還以另一種方式存活著,庭深又快樂了起來。

並且思考著,等下一次見到阿努比斯時要主動遞台階,對他稍微好一點。

畢竟之前誤會了他,而他又是個做過開膛手術的病患。

庭深有時候也對自己的性格感到無奈。

他可以毫無心理障礙地和人上床,卻覺得自己不愛對方,隻是炮友;非常重視感情,對許多生命存以憐憫之心,但又不是那麽的在乎——總有別的事分走他的注意力,讓他暫放眼前的趕往下一個目標。

簡直沒心沒肺到了極點。

庭深偶爾會覺得,好像冥冥中他就是要追求自由,追求某種他自己也並不明確的東西。

並且為了它,是可以不需要愛情,不愛上任何人的。

——雖說如此,卻不妨礙他沒有愛情,但有愛欲。

放下心理負擔後的庭深,連續做了幾天春夢。

夢裏的男主角不是有過邊緣性行為的庫珀,也不是實打實上過床的阿努比斯,而是英普。

夢裏,白發帥哥溫柔得不得了,提供了相當優質的服務。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夢非常裁縫,跟抄襲似的,具體表現為夢裏的庭深轉頭,看見牆上英普的影子長著胡狼頭。

好家夥,自己潛意識饞英普的臉,惦記阿努比斯的身材和技術?

然而接下來的夢更離譜。

庭深好不容易(?)夢見了阿努比斯,結果阿努比斯跟條真的狗似的用獸爪掻了搔耳朵,啪嘰掉下來一個頭套——胡狼頭頭套下麵,還是英普的帥臉!

來來回回幾次,庭深一方麵腎虛,一方麵還心虛。

自己怎麽會把這兩個完全不相乾的npc夢成一個人?

離譜!太離譜!

於是庭深隻好讓自己忙起來,從早到晚都忙,以把精力都消耗完,晚上倒頭就睡,這才一夜無夢。

——把某個晚上偷偷入他夢的舊日支配者鬱悶壞了,不忍心打擾老婆休息,隻好老老實實的不搞事。卻又因為“入夢”這項技能是從兒子那借來的,差點因為還不上巨額草料的貸款,在兒子那裏信用破產。

·

消息傳來的時候,庭深剛剛帶著工匠研製出敘利亞古皂的做法。

這一個月內,他不光在研究這些經濟品,還把更大的財政支出投入到了鋪路上麵。

“陛下不好了!”貼身侍衛匆匆趕來工廠,“赫梯帝國對我們出兵了!”

庭深從皂坑裏爬出來,一臉茫然。

什麽?我不去打赫梯就算了,赫梯竟然敢來打我?

大馬士革之戰,才過去一個多月吧?

然而在此之前,邊境上的戰爭已經打了近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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