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猶格沒怎麽猶豫, 替庭深選擇了2.

一路走來，庭深都堅持他法老的身份不動搖，要是他現在清醒著能自己做選擇的話, 一定也會選2.

隨著遊戲的不可抗力，庭深的異化停止了, 那些瘋狂搖曳的觸手也在往回縮——還好穿的是袍子，剛剛隻是被擠壓上去了, 不至於落個褲子撕爛下身赤/裸的窘境。

眼瞅著庭深正在恢複，猶格這才走到拉的身邊, 扶著他到一旁, 然後用體內的太陽神力幫他恢複, 並在這個過程中, 將意識逐漸抽離——祂不能神降太久。

阿努比斯回過神來，便看到拉正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這會兒，他背後的曾由拉親自賜予的翅膀, 已經在療傷的過程中消失了——太陽神力已然全部歸還給了拉。

阿努比斯停下動作，看著他的父親。

他剛剛降生的時候，拉其實是以更偏向女神的形象存在的。

有更明豔的長相、不算豐滿但確實存在的乳/房、纖細的四肢, 和柔美的聲線。

後來阿努比斯長大了一點, 人間從母係社會來到了父係社會, 男人成為國王管理國家。

拉的外貌也在這一時期悄然發生了變化。

他從美麗的女神形象，變成了俊美的、充滿莊嚴感的男神形象。

性格也變得傲慢自負起來。

這時, 阿努比斯才知道，原來他的母親，是一位罕見的雙性神。

為了貼合拉的新形象, 阿努比斯開始改口叫他父親。

那些古老的壁畫不知被誰抹去了，總之, 不管是神明還是人類，好像都忘記了，拉曾以女神的形象出現過。

隻有阿努比斯還記得一點。

他看著眼前虛弱的父親，覺得他是如此陌生——無論女神還是男神的形象，拉從來沒有這麽虛弱過。

甚至阿努比斯不記得他有受過傷——又有誰能傷到強大的太陽神呢？

可是現在，拉受傷了。

記憶告訴阿努比斯，剛剛的情況其實是：拉強行給庭深喂食了神血，但庭深的身體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隻是昏迷了過去。但拉卻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非常虛弱——猶格先行修複了拉的斷臂，又在記憶上動了手腳，因此，阿努比斯並不知道真正的情況。

昏迷中的庭深也不知道。

阿努比斯實在不知道和拉說什麽好，難道勸自己野心勃勃的父親放棄？

還沒等他組織好措辭，拉先開口了：“我放棄，我不會再和你的小丈夫作對了。”

阿努比斯：？

“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能和平地解決，簡直再好不過了，“父親，我很高興您能自己想通。”

拉哼了一聲。

他才不是想通了，他是知道，改變不了結果了。

剛剛的一切，拉可還記得呢。

猶格特意沒有抹去拉的記憶，而療傷的時間，也足夠拉判斷眼下的狀況了。

拉曾與別的神話文明進行過戰爭。

在他從女神形象變為男神形象的時候，他的信仰之力空前強大，曾窺探到世界之外的屏障，知曉在遙遠的海的另一邊，有一片叫做希臘的富饒的土地。

比埃及還要富饒。

隻是它是玻璃櫥窗裏的僅供展示，拉碰不到，隻能命令亡靈軍進行騷擾，看能不能打破時空屏障。

可沒等屏障打破，希臘的眾神突然在某一天全部湮滅了。

拉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他們湮滅於人類之手——那片土地上也有人類。

拉看著自己的土地上，由他的眼淚化作的人類，心想，他們也會使我湮滅嗎？

他做了一個實驗——吞噬掉了以天空神安努為首的巴比倫本土神，讓自己的同胞取而代之。

這一做法無疑是成功的，雲層之上的眾神力量得到了增強。

拉還把他們的善念取走，將惡念的果實種在太陽裏，沐浴著永恒的日光的眾神，逐漸變得比拉還要傲慢。

他們叫尼羅河泛濫。

所有神明都曾對人類進行過“神罰”。

拉認為，這是必要的，如果不對人類加以管束，如果人類不懼怕神明，那麽或許他們會走上希臘的老路。

可儘管拉做了那麽多努力，他瞞著眾神，嘔心瀝血了那麽久，命運的長矛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裏。

在拉的認知裏，庭深大概是其它神話文明的遺留，被世界意識偷偷投放到埃及，為了讓自己走上既定的結局。

剛剛，拉就見識到了庭深那可怕的吞噬之力，而那似乎還不是完全態，拉難以想象要是再來一次，庭深完全覺醒——並非覺醒成為太陽神，而是他身體裏潛藏著的怪物似的生物，那會是多麽可怕的結果——他對自己似乎有著非常旺盛的食欲。

他會吃掉神明。

吃掉赫利奧波利斯的眾神。

還有阿努比斯——拉確定，至少剛剛，有和庭深一樣來歷的神秘生物寄生到了自己兒子的身上。

而阿努比斯似乎並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剛才，拉才會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阿努比斯。

在背後做了那麽多事，拉並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相反，他城府極深。

他並不打算提醒阿努比斯。

眼看著事情恐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決定接受庭深的提議——拉其實不知道庭深的打算。

但庭深與阿努比斯存在婚姻，他總不至於非要立刻抹殺掉所有神明吧？

唔，如果能悄悄地、悄悄地做些什麽……

反正庭深拒絕成為神明，他的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自己等得起。

等到他死亡，未嘗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拉想要的，不過是永恒，以及統治。

各自懷揣著心事，父子二人相顧無言。

直到庭深嚶嚀一聲，幽幽轉醒。

不過沒等阿努比斯反應過來過去扶他，他已經猛地一下從柔軟的藤蔓墊子上竄了起來。

這迅猛的動作，把阿努比斯和拉都看愣了。

事實上，庭深自己也嚇到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尖，又望向不遠處樹下的父子倆，撓了撓頭，傻乎乎地問：“我剛剛，是不是‘咻’的一下就竄起來了？”

“……”阿努比斯點頭，“是的。”

其實他並沒有看清庭深的動作，庭深剛剛真的太快了，快得不像人。

似乎是原地打挺？

同樣沒搞明白自己動作的庭深，認為自己剛剛一定很帥。

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我現在好強，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單殺你爹。”

——他說了曾經荷魯斯也說過的話。

就好像拉是什麽量詞或是指標，能單殺拉是什麽不得了的成績似的。

不知道說什麽好的阿努比斯：“……”

庭深真覺得自己體內充滿了力量。

被強行喂食神血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要變異了呢，庭深真的挺怕自己變成光屁股蟲子在天上飛，那樣太羞恥了。

結果，隻是肉/體變強？

那再喝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他緩緩看向拉，此刻，拉的麵目在他眼裏不再可憎，反而變成了一顆可愛的、充滿誘惑力的十全大補丸。

又或者是安宮牛黃丸——吃一顆能打通任督二脈的那種。

拉的血，大補！

被灼熱的視線盯著，拉警鈴大作。

他可沒忘記，剛剛自己的一條胳膊是怎麽沒的！

庭深的腰下麵，可還有一張深淵巨口呢！

庭深看起來似乎沒有剛剛的事情的記憶，就和阿努比斯一樣。

拉並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顯然，他們沒有記憶，對自己來說更有利。

在庭深說出“你看起來很美味”之前，拉決定先掌握住主動權。

於是他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說道：“我們談談。”

和剛在花園裏見麵時，一模一樣的祈使句。

喚醒了庭深糟糕的談話體驗——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一次談話！

庭深冷笑一聲，反而對著阿努比斯說道：“阿努比斯，你回避一下，我和你爹有點事需要談。”

拉也頷首。

阿努比斯看著精神無比的庭深，和戰損的拉，他剛剛得到了拉的保證，料想父親應該不會再欺負庭深了……吧？

他退後了一點，讓開了一段距離，庭深走了過來。

拉正想站起來，再變出一套桌椅和一些茶點。

就聽到庭深說：“不用起來。”

拉沒反應過來：“嗯？”

庭深猛地撲了上來！

他把半個身子蹭起的拉撲倒在地，坨子捏得邦硬，邦邦地往拉的臉上揍。

一邊捶，一邊罵：“就你扯我翅膀是吧？”

下意識想要上前阻止這一切的阿努比斯，在聽到這句話，看見庭深那從根部斷裂的翅膀後，生生止住了腳步。

父親剛剛真的有夠過分的！

庭深會很疼吧？

阿努比斯默默轉過了身，背對著，還摘了兩朵大小適中的花苞扣在耳朵上，降低環境音。

他全當自己不存在、不知道。

庭深還在罵：

“鴻門宴是吧？老子掉水裏了你還笑笑笑是吧？你笑聲很好聽嗎？”

“你還敢跟我玩束縛？你怎麽不去學學龜甲縛呢？你變態別變態到我身上啊！我他爹的一個老實人被你逼急了，我也是會打人的！”

“你還……我都說不出口！你太不要臉了！”

庭深罵得真情實感。

他騎在拉的腰上，捶到深處一屁股坐在拉的肚子上，按著拉狂揍。

他一身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怪力，硬是揍得拉反抗不了——神仙打架都是用神力的，萬年前的眾神之戰，神明們要麽用神力要麽用魔法，就是賽特那種出了名的暴躁之徒，也不愛用拳頭揍人啊！

因此拉一開始是猝不及防，後來就是真的反抗不了。

庭深的拳頭似有千斤重，硬生生捶得拉強悍的肉/體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也被打破了。

看樣子，離東一塊西一塊，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庭深還有理智，感覺差不多了就停手了。

他像之前，拉羞辱地捏著他的下顎似的，也傲慢地扯著拉的頭發，讓他仰頭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