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走在了前麵。
“走吧。”亞弗戈蒙說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這個裝修風格,希望大老板能接受我現在的造型。”
副本裏多次出現的、被著重的側麵描繪的大老板,當然不可能是普通的npc。
實力未知,好感未知。
不知道他會不會不承認亞弗戈蒙然後突然暴起。庭深有些擔憂。
房子裏麵的裝修就不是很白金漢宮了,和所有的鄉村大別墅一樣,外設極儘奢華,燈光耀眼,但裏麵又大又空,家具品味也比較差勁。
人走進來,會有一種突然萎掉的感覺。
跟在管家身後,很快,兩人來到樓上一個房間的門口。
管家推開紫檀木雙開門,示意兩人單獨進去。
亞弗戈蒙從容不迫,牽著庭深的手走進去。
極繁主義的書房裏,一個穿著唐裝的男人正站在窗邊眺望。
他的手上捏著一串佛珠,莫名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聽見腳步聲也沒回頭。
直到兩人在辦公桌前站定,然後身後的管家合上了門。
他才轉過身來,看著兩人,目光如炬。
他就是工業區的大老板,一位身價不可估量但審美顯然很糟糕的鄉村企業家,劉畢。
剛剛來的路上,庭深和亞弗戈蒙已經看過他放大版的臉了。
所以這會兒,並沒有被他嚇到。
劉畢拉開老板椅,坐下。
手上的佛珠還在一粒一粒漫不經心地撚著,低沉道:“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父親。”
庭深:“……”
亞弗戈蒙:“……”
就在亞弗戈蒙想,要不就讓這個npc占自己便宜一回算了的時候,劉畢看出他糾結的表情,冷笑了一聲。
嘲諷道:“你別叫我了——我沒你這個兒子。”
他是什麽意思?
庭深一時有些拿不準。
庭深看了眼亞弗戈蒙,事實上亞弗戈蒙也在疑惑這個npc是什麽意思。
他花了相當高的積分,買下了這個身份,怎麽npc真打算不認賬嗎?
“我就是整了個容。”亞弗戈蒙斟酌道,“不至於這樣吧?”
為了老婆能順利做任務,亞弗戈蒙自我犧牲,願意承認整容了。
聞言,劉畢繼續冷笑。
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兩人過去坐。
然後站起來,來到一旁的書架,將幾本書抽了出來,裏麵竟然藏著一個保險櫃。
劉畢沒有叫他們避諱,他動作相當快,側身擋住,輸入密碼打開保險櫃,從裏麵拿了份文件出來。
然後施施然走到真皮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把文件扔給了亞弗戈蒙。
亞弗戈蒙拆開,庭深探過頭來和他一起看。
在他們查看的時候,劉畢已經拿起桌上的剪刀,在修剪雪茄了。
這是一疊體檢報告。
不同的醫院、不同專家團隊簽字、不同的時間。
最早的一份是四十年前,最近的則是五年前。
無一例外,對於患者劉畢,在男性生殖功能這一項的檢測上,結論全部都是死精症。
劉畢不可能生出兒子。
“萬一……”庭深抽搐道。
“沒有萬一。”劉畢吸了口雪茄,吞雲吐霧,“和你們一樣,我也喜歡男人,沒娶老婆老婆也沒給我戴綠帽子——我生不出孩子。”
庭深:“……”
爹的,這還真是個很難搞的高級npc。
剛剛在車上,與管家的對話,庭深明白過來,副本裏麵的規則會低於現實或者說是總控——亞弗戈蒙花高額積分兌換了npc兒子的身份,他的人物信息會被自動補全。
變成了他離家出走去外麵闖蕩,整容成為大明星,又帶著老婆回老家這一人物背景。
亞弗戈蒙目前的身份被副本承認。
惱火就惱火在,npc是個高級npc,就像庾京元和小美。
他不是那些自主意識半開的村民,而是高自由度的npc。
現在,是他不願意承認被莫名其妙塞過來的“兒子”。
亞弗戈蒙安撫性地拍了拍庭深的背,示意他不要慌。
來的路上都在換海報了,這事兒劉畢能不知道?
沒有他的同意,其他人敢換?
在外麵看來,劉畢的反應完全就是和兒子和好的態度。
現在這倨傲的模樣,明顯是在等亞弗戈蒙給好處——買身份的積分沒給到他,劉畢這才不爽。
但作為商人、一位出色的鄉村企業家,不是沒得談。
這也是劉畢給出的態度。
庭深很快也反應了過來。
是的,要是劉畢真的打算和他們翻臉的話,今天最起碼李工和管家的態度不會如此殷勤。
劉畢也不會現在就讓人把亞弗戈蒙的海報換上。
“免費的廣告還不夠嗎?”亞弗戈蒙說道,“劉先生,在你現在的位置,應該能知道我在別的地方的影響力,無論是我來的現實還是無限流中央大廳。你已經用上我的廣告了,現在卻來加價?”
“要是隻你一個人,當然是劃算的。”劉畢捏著雪茄點了點庭深,那暗暗的火光讓庭深不舒服極了,“可是你還捎帶了一個,你想要他也平安,那你總要付出更多。”
不知怎麽的,庭深總感覺劉畢看自己的眼神沒那麽單純。
像是在醞釀著什麽。
但這種直覺轉瞬即逝,劉畢隻是眨了眨眼,庭深就再也捕捉不到那更深的東西了。
“你說來聽聽。”亞弗戈蒙說道,“我不會折在這裏,以後你還要吸著我的血宣傳,不要太獅子大開口。”
劉畢似乎真的被拿捏住了,往後一靠,思考起來。
他把雪茄摁滅,大拇指不住地撚著佛珠,正在仔細思考。
庭深真怕他提出什麽要人命的要求。
結果,劉畢思考半天,隻是說道:“這樣吧,你們倆一起給我拍一支情侶雙人廣告,這樣等你們離開這裏後,別的遊客過來也能起到宣傳效果。”
“我可以,他不行。”
“你那麽護著他,他肯定也會在我們的世界留下名字,成為各個勢力的重要客戶,他必須一起。”
“不行。”亞弗戈蒙態度堅定。
劉畢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我可以。”庭深打圓場,“我可以拍廣告,但是要快一點,因為我最近有一點過敏——拖太久上鏡效果也不好。”
庭深並不覺得有什麽為難的,扯了扯亞弗戈蒙的袖子。
他還有別的考慮,那就是如果在這裏拍廣告的話,同時還可以借著拍攝掌握小帥一行人的動向,幫幫他們那邊。
顯然亞弗戈蒙的身份沒有大到能幫小帥他們免了流水線工人的活兒,李工即使答應了要幫忙照顧這些少奶奶老家的窮親戚,但讓他們簽勞務合同的時候是一點沒動搖。
見庭深答應,亞弗戈蒙也不好現在就和他說其中的利害。
隻好也勉強答應了下來。
達成一致,劉畢開懷大笑,還和兩人握了握手。
他麵目是那種國字臉的周正的長相,莫名給人一種很踏實很靠得住的感覺。
以至於庭深沒能看到在聽到他說他有些過敏時,那企業家和藹的目光下的一絲銳利和算計。
獲得了npc的認可,亞弗戈蒙的身份算是徹底坐穩了。
劉畢叫管家進來,並給兩人拿了兩個臨時工牌。
“拿著吧,就算是我的兒子和兒媳婦,也要刷卡才能進入廠房。”劉畢淡淡道,“我同樣希望你們工作效率高一點,不要為了照顧老家的窮親戚,而耽擱了廠子裏的生產進度——其它地圖上的客人,可都還等著我們家的鮮花餅和蜂蜜酒呢。”
亞弗戈蒙確認這工牌上沒什麽手腳後,才把其中一個遞給了庭深。
“知道了,那我們先去廠房熟悉一下。”
臨時約的拍攝小組要下午才能趕來。
在這之前,庭深必須儘快見到小美,小美是他們的導遊,得問問注定要錯過團餐的情況下,吃這裏的食堂有沒有什麽副作用和注意事項。
與劉畢達成協議後,兩人便又出門了。
管家繼續充當司機,開車送他們過去。
但庭深總覺得,管家是劉畢派來監視他們的。
“咦,家裏還有別的小孩子嗎?”臨出門,庭深看見玄關的櫃子旁邊竟然立著一個網兜。
像是公園裏賣的那種,杆子長長的用來抓蝴蝶和蜻蜓的網兜。
不過這個看起來做工要好很多。
是孩子的玩具?
難道不能生育的劉畢有收養孩子?
有這麽大的家族企業要繼承,他真的很有可能收養了孩子。
“不是。”管家解釋道,“是老爺自己的。”
管家從一個男仆手上拿過車鑰匙,和兩人一起出門。
聽他這麽說,庭深更來了興趣:“劉叔叔還喜歡撲蝴蝶啊?真有童心。”
“不是蝴蝶,是蜜蜂。”管家很樂意為少奶奶解釋老劉家的發家史,“老爺當年進城打拚,實際上做的是蜂蜜的買賣,後來還開展了很多相關業務——老爺當年啊,可是養蜂好手,前些年還做起了泡酒的生意……”
“從蜜蜂到馬蜂,沒有老爺搞不定的。”
“少奶奶您聽過那句童謠嗎?是老爺編的。”
“坐在你家大門口,請你喝燒酒……”
庭深跟著管家,傻乎乎地重複了一遍。
亞弗戈蒙卻是大驚。
他之前可沒調查到這個npc很會捉蜜蜂!
而且那句算什麽童謠?那分明就是虎頭蜂獵人的口頭禪!
這個叫劉畢的npc,是專攻虎頭蜂的!
莫名的心慌感,讓亞弗戈蒙抬頭望向身後的白金漢宮。
就看到樓上,劉畢正站在窗前,手裏舉著一個高腳杯,對他笑了笑,然後將酒一飲而儘。
那正是蜂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