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1 / 2)







第 150 章

克利俄斯眼裏有活, 平常不說話,但做起事來不含糊,他不像科俄斯那樣, 做什麽事都要湊到庭深麵前,為他做了什麽就說出來討要獎勵。

但一些日常瑣碎的, 庭深每一次需要什麽去找,就會發現已經準備好了, 就放在他手邊。

家裏的鍋碗瓢盆小爐子,都是他默默添置的, 入秋以來他和庭深一個時間起床, 庭深每天洗漱都能用上熱水。

這會兒也是, 趁著庭深洗澡的工夫, 不用提醒,他自覺就去接孩子了。

隻是這……

克利俄斯掂了下手裏的肉肉,問忒彌斯:“你最近怎麽喂的?”

雖然一早知道這是隻變異小羊羔, 愛吃肉,後來還學會說人話。

但三天,長大一圈, 這成長速度還是有點驚人了。

之前用著耶夢加得的身體, 看什麽都覺得迷你, 現在變回人形才發覺小白羊真長胖了。

“我沒喂什麽。”忒彌斯捏了捏羊耳朵,和小朋友拜拜, “好了,快回去吧,等所有人都回來之後, 來我這裏,我說件事。”

克利俄斯點點頭, 抱著小朋友往回走。

黃昏,落難者們正在廣場上處理最後一批煙熏完的臘肉香腸,見克利俄斯路過,麗莎迎了上來,遞給克利俄斯一串香腸。

“克利俄斯大人,您帶回去給庭深嘗嘗吧。”麗莎又彎腰點了點小白羊的鼻子,“你應該本來就不是我養的小羊羔。”

小帥這兩天帶孩子玩兒,所有人都知道了小白羊會說人話。

和小帥一樣,他們都認為這是北半球的雲頂的品種,雖然小美等人表示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是給庭深的,而且臘肉香腸這種儲存方式本來就是他的主意,克利俄斯沒有推辭,他謝過麗莎,繼續往回趕。

回到家的時候,庭深已經洗完澡換好衣服了,看見肉乎了一圈的兒子,趕緊抱過來好一頓親香。

“怎麽長肉肉這麽快的呀?”庭深問,“這麽久也沒見你怎麽長個,一長就是好多肉肉。”

小白羊左腳踩右腳,有點不好意思:“因為爺爺說,我隻要在媽媽身邊,就會長很快。而且那個tree tree的小零食熱量很高,我吃了渾身都熱熱的。”

小孩子說話就是這樣,天一頭地一頭,想到什麽說什麽,通常沒有邏輯。

庭深也沒糾正它,熱量高和吃了身體發熱沒有必要聯係。

反倒好奇地問:“什麽脆脆的小零食啊?”

小白羊左看右看,看到就放在床邊,跑過去叼下來一片,兩隻小蹄子抱著啃給庭深看。

庭深:“……”

好了,他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吃蛇蛻什麽的,好一言難儘。

小白羊的牙齒也不知道怎麽那麽厲害,它兀自啃得開心,庭深看了眼外麵不知道在忙什麽的克利俄斯,隻是叮囑它,別當著爸爸的麵吃。

等克利俄斯把院子裏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再進來看,庭深已經抱著小白羊睡著了。

庭深這一覺睡得非常不安穩。

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有意識的,而是在看到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

“就是這裏了。”旁邊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說道,“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拿到了許可。怎麽樣?能感應到嗎?”

夢裏,庭深沒有身體的控製權,甚至都不是以主觀視角——他一會兒是主觀視角,一會兒又是第三視角,來回切換,能看到整體,也能從環境中看到自己。

他看到自己圍著講經台來回踱步了好幾圈,最終在十字架前停下,手伸進兜裏,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乒乓球大小的,有著上下眼瞼的人的眼球,白眼珠上有密密麻麻的紅血絲,瞳孔則是藍色的,還有很蹩腳的上下眼瞼。

眼瞼上下開合,眼球眨啊眨的。

它小翅膀扇動,想飛,可被青年兩根指頭捏著動彈不得。

“莎布。”庭深聽到那個看不清臉的金發男人這樣叫他,“你怎麽把這個也帶來了?”

莎布的聲音懶洋洋的,有一點沙啞慵懶的煙感:“不帶過來我怎麽抓到藏在背後的東西?”

“可是我答應了上司要……”

“噓,那是你的上司,不是我的。”

大概是這句話有一點無情,莎布頓了頓,又說:“下一次抓到再留給你。我有預感它很美味,所以我要吃。”

金發男人不說話了,反而快步走到門口,把大門關上。

外麵有遊客的抱怨聲:

“為什麽把門關上,你是工作人員嗎?”

“我買了票,這裏今天是對外開放的。”

“你是誰?”

金發男人不得不再次把門打開,向外麵的人出示了一下證件,又說了幾句,這才再次把門關上。

有工作人員過來維護,並在門口放了個暫停開放的牌子,很快,這裏安靜了下來。

金發男人穿過排排座椅,再次回到被他叫做莎布的人身邊。

卻發現他正在逗那個奇形怪狀的眼球玩兒。

“清場了。”金發男人低聲說道。

“你要不要也出去?”莎布問他,“上一次,你嚇得不輕。”

他說這話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臉上的表情都沒怎麽變,也沒看金發男人。

但金發男人卻好像受到了什麽侮辱或是質疑似的,猛然抬高了音量:“我沒有!隻是……”

莎布抬眼看他,薄薄的上眼皮非常刻薄地掀起來一點,盯著他不說話。

“好吧。”金發男人的聲音低下來,“對不起莎布,我隻是沒有適應。”

“我一點也不在乎你適不適應。”莎布說道,“我完全能理解你無法欣賞我的樣子,因為恰好我也覺得你們人類的皮囊非常平庸。但我希望你至少不要顯得很失禮,哪怕是裝出來的……你讓我覺得,我的教育很失敗。”

說完,他從講經台上跳下來,挑剔地打量被他教訓得頭埋下去的金發男人。

“如果不願意出去,那就去角落裏呆著吧。”

聖卡爾教堂,成立於1737年。

一百多年前,黑死病還在歐洲泛濫。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卡爾六世皇帝發願,隻要維也納城能夠免於黑死病的迫害,他將會建造一座大教堂奉獻給抵禦黑死病的大臣。

不久之後,巴洛克式建築的巔峰之作,聖卡爾教堂落地維亞納。

這座教堂最讓人為之稱道的就是它的浮雕藝術。

教堂正麵,區別於普通的為了營造開闊感的巨大玻璃彩窗,聖卡爾教堂采用了量大如花團錦簇的浮雕。

遠看如聖潔的百合花盛開,近看則是一幅完整的聖者救世圖。

它是極繁主義與宗教神聖感的完美結合,哪怕一個沒有信仰的人站在這裏,也會有至少一秒鐘信仰上帝。

這座教堂正麵沒有明顯的十字架,因為它的建築構圖,就是一個巨大的審判十字。

聖者被小天使抬到雲朵上,指引受黑死病侵襲的可憐的人們去往天堂。

金發男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拿到在這裏的自由執法權。

憑的就是莎布手裏的眼球。

抓到這個膽敢偷窺的小東西的時候,莎布是這麽說的:“哇哦,了不起的美利堅,維也納產的監控器在你的國家巡邏耶~”

第二天,金發男人就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複述給了自己的上司,上司又層層上報。

於是三天的協調之後,金發男人與莎布來到維也納出差。

任務地點就是這座華美的教堂。

會是那個聖者像嗎?金發男人站在角落裏,視線一直跟隨著莎布像跳舞似的一蹦一跳的輕盈步伐。

但顯然,沒他想的那麽簡單。

莎布看也沒看那無比顯眼的聖者像,而是邁著比他手裏長翅膀的眼球還要像鳥兒的歡快的步子,從台階上蹦下來。

並高舉起手中的眼球。

“噗嗤——”

輕輕一捏,眼球爆開。

清澈的房水和一點黏稠的血液混成渾濁的漿,流了他一手,順著青筋分明的雪白皓腕往下流。

青年發出愉快的笑聲,將右手收回來,眨著眼睛瞧了好一會兒,然後伸出舌頭去舔。

離著老遠,金發男人都能看見他猩紅的舌尖,男人有些懊惱,要是他也是遠視眼就好了,還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教堂裏安靜極了,隻有青年吮吸時的水聲——明明他看起來高貴優雅得如同一位王子,可進食這不明物體的漿液的時候,卻有一種動物似的野性。

要知道,進食的時候是動物最脆弱的時候。

沉迷於手中甜點的青年,並沒有看見在他的身後,正門階梯左側象征舊約聖經的天使像,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寶劍。

而金發男人注意到這一點,想要出聲提醒的時候,舊約天使像手中的寶劍已經懸在了青年的後頸上方不過二三十公分,就要當頭砍下。

事實上用不著驚駭中差點失聲的金發男人提醒,千鈞一發之際,莎布靈巧地躲開了舊約天使像的攻擊,並反手扯著它的手臂,把它從圓柱上徹底扯了下來。

舊約天使像兩米多高,比莎布高了不少。

它落地之後,又有一道劍鋒劈來,青年身手靈活再一次躲開,並一腳踹開了襲擊他的新約天使像手中的寶劍。

“好啊,打群架呢。”莎布冷笑道,“原來隻想收拾那小東西的主人,沒想到不止《舊約》,《新約》也有份啊。”

近期,美國那邊詭異事件頻發,對於上帝的信仰突然冒出來許多小宗教。

莎布本來並不在意這件事的,因為近期他的注意力在埃及運過來的木乃伊身上,正打算搞來玩玩。

結果,就抓到了那麽一隻膽敢偷窺他的小天使——小眼球。

這才答應陪金發男人過來出差。

莎布熟知地球的神話體係,比金發男人更早反應過來,作亂的是舊約天使。

沒想到,新約也摻和了。

兩座天使像並不說話。

它們在歷史上代表完全不同的立場,但此刻,對於入侵領地,並殺害眷屬的奇怪青年同仇敵愾。

金發男人摸了摸腰間的手槍,本來想上前幫忙,卻被青年訓斥“滾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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