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調查員筆記》 作者：凱爾·克萊因

【1905/11/23】

我和雷傑斯都成功加入了調查局, 不過不是總局，而是羅德島州的分局。

莎布說我早晚會進入調查總局的，因為在他的教育下, 就不可能有不優秀的孩子。

嗯……我已經二十歲了，並且因為是白人, 其實看起來比莎布更大——他一直就沒有過變化。

以至於拿到這本筆記本的時候，我下意識像小時候寫日記一樣, 在第一頁寫下“黑山羊觀察日記”，不過我已經塗掉了。

這本筆記本必須藏好, 偶爾我也需要一點秘密。

希望能像他說的那樣, 早日調去調查總局, 我實在沒有辦法繼續忍受在羅德島州, 莎布有更關注的人。

早一點換個環境，對我的心理健康會更好——大學畢業前的最後一堂心理課，那個教授這麽說。

【1905/12/12】

前天我接到了我的第一個任務, 和雷傑斯一起，我們是搭檔。

肯特縣的一個農場裏出現了流沙，看起來和普通的土地沒什麽區別, 但是走進去會在幾分鐘內被流沙吞噬。

分局那邊的技術人員懷疑是地底下藏著怪物, 再多的信息就沒有了, 我和雷傑斯驅車過去調查。

我們買了幾隻兔子放上去，兔子並沒有被吞噬。

雷傑斯認為是上報的人測算的距離有失誤, 本著善心走過去打算救兔子，好歹是一條命……但是他走過去，立刻就往下沉。

這個流沙似乎隻捕捉人類。

我來不及想那麽多, 立刻把外套脫下來，甩給雷傑斯, 想把他拉出來。

我自認為鍛煉得不錯，力氣很大，雷傑斯也隻陷進去了腳踝，可是流沙的拖拽力比我們加起來還要大，我不光沒把雷傑斯拉出來，自己也被反作用力拉趴到了裏麵。

我因為是正麵著地，下陷的速度比雷傑斯還要快。

很快，我就聽不到雷傑斯的聲音了，不知道是我完全陷進去被流沙淹沒了耳鼻，還是雷傑斯也陷了進來，被封住了嘴巴。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今天了。我在病房裏，醒來看到的是莎布。

他臉色很難看，衝著我狂翻白眼。

毫無疑問，是他救了我。

我醒了沒多久他就走了。

我得知，我被人送到了醫院，而雷傑斯在農場附近躺了好幾個小時，才被路過的人發現，也送到醫院。

【1905/12/15】

我出院了，回家的時候莎布不在，我猜，他回他自己的家了。

莎布的家在外星，在望遠鏡看不到的星球，他回家的方式我至今不知道，隻隱約聽他說過和什麽蟲族有關。[1]

晚上我準備睡了，莎布回來了，我非常高興。

他養育我長大，照顧我，再一次救了我，我向他表達感謝，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莎布：“啊，我在你身上留過記號，發現養了十幾年的小東西快死了，就去救你。”

我：“那個到底是什麽東西啊？我聽我的上司說農場已經恢複了正常。”

莎布：“不是普通的流沙，有非常強烈的黑暗氣息，和死亡有關。”

說著，他舔了舔嘴唇。

我突然覺得他好漂亮。

【1906/03/08】

時隔三個月，我終於知道我第一次就失敗——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失敗了，但不知情的雷傑斯和分局以為是我獨自完成了任務——我終於知道那次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是阿努比斯。

這三個月間，我和雷傑斯搭檔處理了不少詭異事件，當然其中依舊有莎布的幫助，總之，我升上了初級調查員。

也終於被允許知道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

隻是他們似乎並不是聖神的。

國內大大小小的詭異事件都和這些神有關，隻是具體的動機暫時不清楚。

在知道這些神在美利堅的土地上複蘇之後，我查閱了大量資料，最終確定莎布口中的“非常強烈的黑暗氣息，和死亡有關”的神，就是阿努比斯。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莎布，莎布歪著頭回憶了一下，“啊”了一聲，然後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說，他那天確實吃了一隻小狗狗。

“是很美味的小狗狗呢，我喜歡它尖尖的耳朵和黑色的皮。”莎布又像上次那樣探出舌頭舔上嘴唇。

我不敢看他的臉——上一次分局聚會，上司一臉猥瑣地給我塞了好幾本，他去總局出差帶回來的雜誌，我看了……我現在不敢看莎布了。

我挪開目光，調整好呼吸，糾正道：“不是狗，是胡狼。”

胡狼，埃及神話中死神阿努比斯的眷屬。

我想，它們出現在肯特縣，和前段時間從埃及運過來的木乃伊有關。

隻是都跑到肯特縣來了，其它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

我必須把這個消息上報給調查總局，這件事必須得到重視。

我匆匆離開家。

不過我希望，莎布這一次能留久一點，我不了解他的家庭，但偶爾聽他提起，總覺得他的兩個兄弟對他很奇怪。[2]

【1906/05/20】

調令下來了，上麵要求我三天內，到調查總局報到。

還有我的搭檔雷傑斯·費爾曼。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這個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笑笑不說話，我知道，我能這麽快就嶄露頭角，很大程度歸功於我能搖來一個偉大的、充滿母性的外星神幫我善後。

說起來，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他，我被他的美貌震撼到張著嘴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要不是及時合上並且表現得還算聰明乖巧，他一定會放棄撫養我的。

我現在還記得他當時的目光有多嫌惡，當然，這種目光一直持續到現在，我偶爾犯蠢的時候。

總之，我剛剛已經在分局辦理完了調任手續，現在要回家收拾行李了。

正好我存了不少錢，或許我應該買一輛汽車？華盛頓離這裏不算太遠，我自己開車過去比較方便。

但我現在最應該買一塊黑森林蛋糕。

希望莎布能同意暫時放棄觀測那個人，他最近在上家教課，我想短期內精神問題不會再惡化。

我才更需要莎布。

……

克萊因的筆記被投影到了會議室的大屏幕上，怪物們逐頁翻看，看著看著好幾個多愁善感的就開始抽泣。

剛拿到這本筆記本的時候，超級嗎嘍快速地翻看了一遍，重點看了開頭結尾，發現時間線在那場悲劇之前，並沒有直接提到。

所以，他決定放緩速度，從頭慢慢閱讀。

說起來，媽媽死亡的那一次，準確的時間，其實是在二十世紀。

但一切的起因是從十九世紀末開始的——因為克萊因多次提到的“那個人”。

並且因為一些原因，調查總局在後來刻意地模糊了時間線，以至於大眾默認所有的詭異事件發生在十九世紀。

而二十世紀是光明的、偉大的。

提前一些時間，能讓人的記憶模糊許多正確的事。

久而久之，就連怪物們也默認悲劇是發生在十九世紀，反正從媽媽遇見克萊因開始，整個二十年，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這本筆記是從克萊因加入調查局開始記錄的，當然，因為這本筆記本的封皮上就有調查局的鋼印。

這是調查局統一發放的筆記本。

要是能找到克萊因小時候的日記本就好了。寫日記，他就知道克萊因不是什麽正經人。超級嗎嘍暗道。

“二十歲的克萊因暗戀著媽媽。”流氓虎鯨蹺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地說道，“所以在華盛頓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我出生的時候是在維也納，這裏有誰是在華盛頓出生的嗎？”智慧型怪物91號實驗體蝙蝠人問。

“我出生在華盛頓，但是我不知道呀。”眼鏡蛇回答道，“我那個時候隻是一個崽崽……超級嗎嘍你知道嗎？”

超級嗎嘍搖搖頭。

實際上他出生更早，在羅德島州。

他是那一次，莎布吃下阿努比斯的眷屬胡狼後，被生下來的。

那一次吞噬的很少，莎布隻生了他一個，不過照例是生下來就沒管了，莎布送克萊因去醫院，超級嗎嘍那時候被農場主當成自家綿羊下的崽子，等超級嗎嘍飛快長成了黑山羊的模樣，農場主反應過來自家沒有養山羊，超級嗎嘍才離開。[3]

“我不知道。”超級嗎嘍想了想，說道，“你們誰，去把螢火蟲寶寶給抱過來吧，他知道。”

“寶寶？”有怪物疑惑地重複。

流氓虎鯨二話不說站起來出門了。

有部分怪物覺醒的記憶不夠，當然不知道超級嗎嘍是什麽意思。

流氓虎鯨知道，並決定親自跑一趟。

要知道，現在麓山研究所裏的排名，甚至包括那些前幾年就“出欄”的怪物，都不過是研究員進行的排名罷了。

隻代表他們死亡又複蘇，經歷人體實驗後，被改造的程度。

從來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

要說真正的實力……

恐怕，有太多怪物都小瞧了螢火蟲寶寶。

那個小家夥啊，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叫做克圖格亞。[4]

克圖格亞的誕生比他們早很久很久，是媽媽還在偉大的阿撒托斯大人的王座下嬉戲時，於蒙昧中誕生的仿照太陽的幼崽。

和克蘇魯等一樣，很早就有獨立的神格了，並追隨媽媽來到了地球。

筆記本裏，1906年的克萊因並不知道，那時候他頭頂上的太陽，已經不是人類記憶中的那一個了。

而是克圖格亞。

是比真太陽還要熾熱、還要強大的假太陽。

他一定有更多視角，來為克萊因的筆記補充信息。

流氓虎鯨吹著小曲兒，慢悠悠地在走廊上走著，要去把某個屁股會發光的小家夥從被窩裏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