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1 / 2)







第 164 章

“請問您需要去休息室換條褲子嗎?”服務生問。

外道丸是賭場的超級VIP, 儘管賭場對他非常忌憚,但這麽多年來他消費過的數額是實打實的。

因此,隻要他進入賭場, 就有服務生在他附近跟著,一旦他有需求, 隨時上前提供貼心服務。

外道丸搖搖頭:“沒事,我先玩兩把再說。”

數字的世界能讓他冷靜一點, 剛剛的心悸……實在是太超過了。

說著,就要拉開椅子坐下, 負責這張賭桌的荷官臉瞬間白了。

服務生卻笑眯眯地說道:“那請您稍等一下, 我去換點籌碼給您。”

此話一出, 不光外道丸, 荷官都愣住了。

外道丸濃眉一皺:“你……你是新來的?你不知道我的習慣嗎?”

外道丸要氣笑了,以他在這家賭場的名聲,現在服務生的崗前培訓竟然已經不專門提到他了嗎?

外道丸從不在賭場換籌碼。

酒吞童子設定的賭場規矩, 每一個進入賭場的客人都能免費領到一枚麵值最小的籌碼,這枚籌碼能玩到絕大多數的機器,也能在賭桌上進行一局最小賭注的猜大小。

五年來, 外道丸從未換過籌碼, 他會慷慨地用現金賣酒, 現金不夠就刷卡。

但他要玩的時候,永遠都用那枚免費發放的籌碼先玩上一局猜大小, 然後再換別的遊戲滾雪球般越贏越多。

五年來,他沒有主動換過哪怕一次籌碼,從來都是他贏到手邊堆不下了, 然後服務生幫他把贏到的籌碼換成更大麵值,或者換成錢。

這個生麵孔, 竟然在賭局還沒開始的時候就說要幫自己換籌碼?

外道丸陽光俊朗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把旁邊有求於他的名牌男和生怕他大殺特殺的荷官嚇夠嗆。

服務生卻不慌不忙——他的確是新來的,但他並不是沒有經歷過崗前培訓,外道丸這個人可是占據了他們崗前培訓的極大板塊。

他如此鎮定,是因為剛剛他一直站在旁邊,完整地看到了外道丸吸煙吸走神,煙灰把昂貴的西裝褲燙穿了孔的一幕。

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幕,他才敢真的去做他在幾分鐘前,模棱兩可地答應了那個兔男郎的事——富貴險中求,服務生認為他的富貴,就在今晚。

他頂著外道丸不善的眼神,不卑不亢地說:“並非是我小看您的賭術,您逢賭必贏——兔男郎也是這麽祝福您的。而我恰恰是來傳遞他的意思。黑兔子先生說您拒絕了他請的酒,堅持要付款,他沒辦法反駁尊貴的客人的意思。但是他也有個規矩,那就是他不會賣酒給對他不感興趣的客人。所以那杯酒,算是賭場送給您的,您和黑兔子先生兩清了,這錢自然是要退給您。又因為賭場沒有退錢的慣例,便隻能換成籌碼給到您。”

服務生解釋的時候態度非常恭敬,外道丸抱胸聽著,臉色從陰沉到愣神再到暗藏喜悅。

最後,如撥開烏雲見到和煦的陽光,他臉色陰轉多雲,竟輕笑了起來。

“不做我的生意嗎?那我確實不能把酒錢贏回來。”他自言自語道。

聽到這話的荷官狠狠鬆了口氣,他還以為他今晚逃不掉了呢。

要知道,荷官的業績指標可比兔女郎要高,荷官都是怪,各方麵自然和底層人類員工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這事兒算不到兔男郎頭上,他就不能在事後去找那個性感的黑兔子先生麻煩了。想到這裏,荷官感到些許的遺憾。

“你在想什麽?”對於男人那點劣根性門兒清的外道丸自然沒錯過荷官神色的變化,他怎麽會不知道兔女郎們不敢向他售賣酒水的原因?當然知道荷官們背地裏的動作,“別想著找他麻煩,不然接下來的半個月,我會每天出現在你負責的賭桌上。”

他這句話的威懾效果太強了,荷官訕笑了兩聲,討饒:“您放心,我絕對不會乾那種事的,我們賭場的員工關係,一向很好。”

外道丸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那您還要玩兒嗎?”名牌男趕緊問了句。

他可沒忘記他今晚的目的,外道丸先生說了想玩兩把助助興,要玩就早點玩,他才好求助正事——外道丸先生現在搞不好連他的大名都不知道呢!他可得跟緊。

外道丸的確是想玩的,不賭博他來這裏做什麽?他賺錢,可不靠打秋風。

“玩,換張桌子玩,這裏滿地煙灰,叫人來打掃一下。”外道丸淡淡道。

他隻字不提這些煙灰是他愣神的時候落下的,作為一個受女人仰慕的紳士,他可沒有亂撣煙灰的壞習慣,從來都是克製地彈進煙灰缸裏的。

服務生立刻說道:“我馬上叫人過來收拾。不過在這之前,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轉達給您。”

注意到服務生用了轉達兩個字,外道丸心情很好地點了下頭,示意他直接說——轉達,一定是兔男郎還有話要對自己說。

果然,服務生接下來的話,才是他一直守著外道丸,為以後搏一條更順利的道路的殺手鐧:“黑兔子先生說,您的拒絕讓他很傷心,他初來乍到就選擇了您,領班一定會狠狠懲罰他——他請求您今晚手下留情些,這樣他能少挨一些鞭子。”

外道丸聽到前麵心情還很好,可後麵,聽到懲罰兩個字他有些坐不住了。

當服務生說出“少挨一些鞭子”之後,他徹底變了臉色。

“你說什麽?”外道丸無意識加大了音量,引得周圍一些客人看了過來,“什麽叫少挨……他臉上的印子是?你們打他了?”

他自己沒意識到,當他聯想到兔男郎臉上的紅印子,聯想到那可能是……他語氣間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狠厲。

誰會在金錢的浴池裏給自己故意化傷妝啊?那是伎坊才會做的事情。

賭場裏都是賭棍,每一個賭棍都是弱肉強食慕強主義的堅定貫徹者,沒有誰會喜歡柔弱的菟絲子,就連兔女郎也隻會把自己包裝得高貴,與淫/蕩進行反差。

黑兔子臉上的傷是真實的,不是化上去的,他真的被傷到了。

外道丸一直知道賭場對於員工有自己的獎懲機製,但在重要的初次亮相表演前,把人臉打傷,這也太過分了!

服務生正要解釋,一旁逃過一劫,又琢磨過來這個生麵孔服務生恐怕是初來乍到的兔男郎為自己挑選的心腹的荷官,內心嘖嘖稱奇,並決定幫上一手,也搏個好人緣。

這麽有手段,幾句傳話就把心理素質比滑頭鬼還強大的外道丸,挑唆得不停變臉,和那個兔男郎交好隻會大有益處。

荷官拋給服務生一個眼神,然後幫著添了把火:“外道丸先生,本來賭場內部的管理事宜是不應該向客人透露的,但您是尊貴的VIP,又好心放了我一馬,我悄悄告訴您。”

他走過來了兩步,壓低音量繼續說道:“兔女郎和兔男郎都有業績指標的,他今晚精心準備了亮相,您卻說對他不感興趣,您是什麽人?這裏的熟客哪一個不認識您?”

“您這話說出來,別說客人會不會看輕他了,恐怕就連其他兔女郎也會為了討好您而排擠他。”

“領班當然更不會放過他了。通常我們業績不好,就用薪水補,他這才來他有什麽薪水?領班生氣,動手打手底下的人是常態。”

“他啊……看那樣子就是性格傲的,不然不會頂著臉上的傷上台。”

外道丸嘴唇緊抿,眼神犀利。

荷官的敘述過程中,他有了太多令他心臟緊縮的聯想。

服務生最後補充道:“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領班怒氣衝衝地去化妝間了,還、還帶著打手。”

想也想得到,是去收拾人的。

所有人都在等外道丸的反應。

他的反應,說小了能決定兔男郎今晚的命運,說大了,那就是賭場今天的流水。

一些還沒急著進行賭局的客人也悄悄關注著這裏,好奇他們到底在說什麽,怎麽外道丸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愉悅的,以及他現在到底賭不賭?

要知道,跟著下注也是能賺錢的,雖然外道丸的賭局毫無懸念所以賠率離譜,但不妨礙客人們自己開,賭他今晚幾把收手,或者一共贏多少。

外道丸在沉默個什麽?

說話啊——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地盯著他看等他反應。

外道丸終於開口了:“你現在趕緊去那邊,告訴他,我今晚一局都不賭——讓領班不要為難他。”

這頭,庭深正在和原田對線。

他從T台回來,一進幕布的遮擋就把那副氣急又委屈的模樣丟了個乾淨。

對男人沒興趣?直男?

放屁!

放它日本的大太陽屁!

黃色代碼那眼神都快把自己給剝皮了,你們日本管這叫直男?

庭深隻想冷笑。

他一點不著急,他還有招——庭深直接當著幾個在後台等他的兔女郎的麵,隨機抓了一個臉嫩的服務生,讓他去給自己跑腿傳話。

服務生去了,庭深這才跟著女孩們往化妝間走——下一輪出場之前還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

大家一起回到化妝間,性感可愛的粉兔子們一下圍上來把黑兔子包圍。

“深深醬,你好聰明!你這樣說他絕對會心軟的!”

“你是在和他調情吧?honey,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喜歡男人!”

“好辣啊我在後台都被你辣到了!可惡,想談辦公室戀情了!”

她們講話很誇張,庭深知道,這隻是她們在男欲沼澤浸染久了後,一時間難以改掉的說話方式。

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表達對他的接納和喜歡,大概是“你好棒我們承認你也是我們超絕魅力姐妹花的一員”之類。

“好啦,讓子彈再飛一會兒。”庭深笑著說道,“等過會兒……”

“砰——”

門被大力踹開,撞到牆上又彈回來一半,合頁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所有人被嚇了一跳。

原田怒氣衝衝地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打手。

原田要氣炸了,皮膚屎綠色的河童因為被氣到紅溫,紅綠疊加,加上化妝間炫彩的disco燈球,現在整個河童看起來是屎黃色的。

配上他怒發衝冠的表情,非常視覺汙染,膈應人。

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原田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平常偶爾會和他插科打諢的兔女郎們嚇得噤若寒蟬。

平常沒事的時候,原田作為領班寶貝她們一身皮肉,生怕她們破相帶傷無法工作,所以偶爾被開玩笑地欺負一下原田會忍著,不和她們計較。

但說到底,原田是怪,是河童,是死死壓在她們這些被嘎過腰子的廉價勞動力頭頂的上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