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陽光忠犬哥哥囚禁之後(二)(2 / 2)







少年身上的白色校服襯衫飄散著小青檸的香味,而我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鐵鏽味,忽而有種涇渭分明的荒謬感,即便他著急地幾乎湊到我臉上。

我忽然起身,轉過去背對著宋庭陽,又指了指椅子上淡紅色的血漬,垂眼平淡地告訴他:沒有人欺負我,你看,哥,怎麼辦,我來初潮了。

宋庭陽的臉突然爆紅,尤其是脖頸連著耳根,漫洇開一片霞雲。

他慌亂地解開自己的校服外套,蹲下身給我係在腰間。

又拎起我的書包,宋庭陽牽著我,一邊走一邊說:沒、沒關係的,雎雎,你彆怕啊,這是正常現場,說明我們雎雎長大了。

女孩子都會來月經的,沒關係啊雎雎,一會哥哥請假,回家給你煮個紅糖雞蛋醪糟,睡一覺就好了,今天的作業哥哥給你做好,你、你彆累著了.......他說話語無倫次,到了超市反而正常許多,紅著臉問過老板,然後把網麵棉麵日用夜用的衛生巾全買了一包,拎在手裡,他邀功似的到門口,跟我說:哥哥剛才問過了,回家哥哥教你怎麼用。

有病。

我當然不需要宋庭陽教,回家去衛生間換好衣服之後。

他捧著紅糖雞蛋醪糟,有些遺憾地站在客廳,對我招手說:過來雎雎,不讓哥哥教你用衛生巾,總得讓哥哥給你熬甜水吧乖,過來喝完補補氣血,我們雎雎今天辛苦啦。

等我換好衣服之後,宋青連也從外麵回來了,手裡拎著兩三個禮盒,大約是送給魏燁的二婚禮物。

她表情有些不快,將禮盒摔到鞋櫃上,看著在廚房忙活的宋庭陽,便叫了他一聲:好了,陽陽,你就彆忙活了,一個廚房擦四五遍,你妹回來了,你應該看見了吧宋庭陽挽著袖子,露出精瘦的手臂和凸起血管,他端著一杯大麥茶遞給宋青連,笑了笑看向剛好走出臥室的我,眼裡掠過驚訝,而後說:看到了,還和雎雎聊了好一會。

六年不見,雎雎現在真是長大了,更漂亮了。

身上這條藏青色的長裙勒著腰身,裙擺微微開叉到退根,是我當初畢業典禮時室友送我的。

那個來自浪漫國都的姑娘牽著我的手轉圈,又在舞池安靜下來時,貼在我耳邊說:之,你身上有苦的味道。

當時我沒有反應過來,再望向她時,我們已經被人流推攘著抱在一起,女孩的下巴墊在我的肩膀上,她抱我很緊,說:my

girl,這是悲傷的味道嗎說來出國前,我衣櫃裡絕大部分的衣裳都是宋庭陽買的,他喜歡淺色係,綠色、藕粉色和白色,連衣裙他偏好舒服的棉麻材質,每次都細心地熨燙平整。

掛在衣櫃裡一件件拿給我挑。

初二那年暑假,宋庭陽作為準高三生,要參加學校組織的夏令營,我在家無聊,便答應和同學去逛街。

那一年流行各種金屬元素煙熏妝和超短裙,我和同學相互慫恿對方,各自穿著掛滿鐵鏈和骷髏頭的外套和短裙,臉上頂著飛到太陽穴的眼線和烏黑的眼圈,互相打氣硬生生挨回家裡。

那天太陽很毒,我臉上的妝被曬融掉,眼線暈開,臉上斑駁的底妝也流出白汗。

我將鑰匙插到門孔裡時,還祈禱宋青連千萬不要在家。

但推開門,宋青連確實不在,宋庭陽卻在陽台晾衣服。

他穿著白色的老頭背心,下麵是綠格紋的大褲衩,少年的肩背還很單薄,頭發沒剪,遮住輪廓,隻露出尖尖的下巴,從背影看像個高挑的女孩子。

宋庭陽聽見門響,拿著衣架興奮地跑到客廳,剛喊了聲我的名字,就睜大了眼睛定在原地,愣了幾秒,待我我惱羞成怒抄起鑰匙扔他的時候,宋庭陽才咧嘴大笑起來:哎呦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哈,這是我妹妹嗎是哪家動物園的大熊貓跑出來了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當時又氣又窘,轉身跑到洗手間,剛關上門,發現自己沒有卸妝膏,咬咬牙打算用肥皂搓臉。

但很快洗手間門響了,我生氣地罵宋庭陽:滾啊,你好煩,彆笑了,等著我洗完澡出去就打你!我給你拿的媽媽的卸妝膏,偷拿的,一會用完給放回去。

今天這事咱們誰都不是,好不好啊雎雎彆生氣了,哥哥錯了,哥哥不該笑你的。

宋庭陽趴在門口軟下嗓子哄我,而我開門,看著碎發遮眼唇紅齒白的少年,忽然想到好主意,匆忙卸掉臉上的妝。

然後我拉著宋庭陽到媽媽的臥室,翻出她的化妝品,笑吟吟地捏住宋庭陽的下巴,擰開口紅往他唇峰上塗。

宋庭陽擰了擰腰,不自在地想要起身,卻被我不耐煩地抵開雙腿。

他紅著臉沒再吭氣,隻是捏著我衣服上的鏈子,撥弄著,輕輕地發出叮鐺的聲音。

那時候我也不會化妝,指肚揉開他唇峰上的口紅,又在宋庭陽眼尾抿了抿,他眼睫顫動,臉上沁出薄汗,日光泛著濕漉漉的碎光。

午後悶熱,我忽然覺得喘不上氣,臉皮也紅了,空氣濕黏,少年青澀美麗的臉仰起,目光低垂,好似任人采頡的青葡萄。

我忽然升起親吻他的衝動,當然我也這麼做了。

彎腰咬住少年紅潤的嘴唇,口紅是梅子味的,並不苦,而宋庭陽的唇齒間是葡萄棒冰的甜味。

他勾著我衣服的手指收緊,瞳仁顫動一瞬,又妥協地合上眼,泛著水光的葡萄被一點點碾碎。

廉價的鐵鏈被勾住,相撞發出叮鐺響,午後的蟬鳴高嘶,我的汗珠混著宋庭陽的汗珠,啪嗒掉在地板上。

就像沉溺在這片悶熱魚缸裡的兩條小魚,我在將要窒息時,終於放開宋庭陽,他眼睛裡還是水蒙蒙的,抬起沾濕的眼界,出神地看著我。

我直起身重新綁了下汗濕的頭發,又拍了下宋庭陽的臉,斷斷續續地喘氣說:哥,你快去洗臉,再把媽媽的屋子收拾一下。

她一會就該回來,彆讓媽媽看出來,行嗎晚上七點多我和宋青連還有宋庭陽才到酒店,宋庭陽去停車,宋青連帶著我先去定好的包廂。

這家飯店出名的是景泰菜,宋青連拿到菜單後麵色愈發難堪,直到魏燁帶著二婚的妻子匆匆推開包間門,她也沒有起身迎接。

魏燁當初在機關單位工作,相親認識了在學校當老師的宋青連,結婚一年後生下女兒,但不曾想女兒五歲的時候走丟。

魏燁和宋青連當初為了找到我,三年裡跑遍了半個中國,工作也辭掉了,最後賣完房後,魏燁首先投降,和執著到瘋魔的宋青連離婚,淨身出戶,順應當時的形勢下海經商。

六年後我被找回來時,魏燁已經成為身價不菲的大老板,他當然有意補償宋青連和我,但宋青連恨他,當然不肯接受前夫的錢。

這些年她感謝學校在我走丟的時間裡保留了她的職稱,所以全身心投入工作,備課比賽設計教材,在教育界也稱得上一句桃李滿天下,至今都時常會收到各界媒體人的采訪。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我總在想,走丟六年之後,魏燁和宋青連都重建了自己的輝煌人生,而我作為他們的女兒,卻時常感覺置身在景泰那片潮濕的梅雨時節裡,長長的青石板路,我蹲在路的儘頭,望著霧蒙蒙的細雨,行人打著傘一個一個繞過我,而我就告訴我自己:下一個出現雨裡的傘,一定就是爸爸媽媽來接我的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