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連忙結束與興安的對話,回頭打量。
隻見一個滿身血汙的錦衣衛百戶,伏在馬背上,從後頭遠遠追趕過來。
令他稍稍安心的是,那些敵騎勒馬止步,貌似在等更後方趕來的一大堆騎兵。
石亨話裏頭的意思,朱瞻墡瞬間領悟過來。
這個幸存的錦衣衛百戶武藝高超,是個人才,石亨在勸諫自己,將他也收入麾下。
自己這個小團體如今還在創業初期,力量薄弱至極。
石亨這會倒是沒有嫉賢妒能心態,隻想著儘量多拉攏些力量,做大做強,勇創輝煌。
眼光長遠之處,比起明末大難臨頭還隻會內訌的左良玉馬士英,不知高到哪裏去。
朱瞻墡聽話知音,大為意動。
思索片刻,驟然下定決心。
一把勒住韁繩:
“我們稍等片刻,石亨,本皇孫這就先為你取出箭矢治傷。”
“這位錦衣衛勇士身負重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見敵騎遠遠駐足,暫時沒有切身危險,石亨便不再多謙讓。
三人馬都沒下,朱瞻墡興安一起幫忙,簡單幫石亨處理好箭傷,那位錦衣衛百戶也終於趕到。
整個人趴在馬背上,背上橫七豎八好幾道深邃傷口,鮮血淋漓。
失血過多之下,錦衣衛百戶神誌已經迷糊,隻是還記得雙手緊緊抱住馬頸,這才沒摔下馬來。
三人齊心協力,很快幫他上過金創藥,包紮好傷口,不敢稍作停留,繼續上路向西逃亡。
身後兩支敵騎已合兵一處,如同盤旋的禿鷲,遠遠咬住朱瞻墡四人尾巴,誓要將他們斬儘殺絕。
錦衣衛百戶緩了一陣後,神誌總算清醒了一些。
掙紮地就要從馬背上坐起,向朱瞻墡施禮。
朱瞻墡連忙阻止,態度親切至極:
“別動,小心傷口再度扯開,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逃亡途中,就不要拘泥於禮節了。”
“不知勇士怎麽稱呼,本皇孫還沒謝過你們錦衣衛無懼生死,力阻敵軍。”
“勇士能從數百敵騎中逃得性命,身手當真不同凡響。”
錦衣衛百戶扯了扯嘴角,露出難看笑容:
“小人徐恭,忝為錦衣衛百戶,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小人隻是職責所在,不敢當殿下謬讚。”
“諸同僚若知殿下順利逃出重圍,必能瞑目於地下矣。”
“隻是後頭這些賊寇追擊不懈,前途茫茫,一路西行,若是一頭撞上阿魯台大軍,兩頭夾擊之下,再無生路。”
錦衣衛百戶徐恭說著神色越發沮喪。
朱瞻墡苦中作樂:
“徐百戶有所不知,要是真遇上阿魯台大軍,指不定反而有一線生機。”
“否則被如此追擊下去,我等終是難逃一死而已,倒是本皇孫連累了你們,本皇孫有愧,在此向你們告罪。”
徐恭,興安,連帶石亨齊齊驚慌出聲,謙遜不已。
他們身為朝廷之人,為皇子皇孫力戰而死,天經地義。
豈敢讓朱瞻墡賠罪道歉?
朱瞻墡驀然哈哈大笑:
“如今我們四人也算是同生共死,有如此緣分經曆,倒也不失一樁美事,哈哈。”
人生四大鐵。
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
興安徐恭兩人,與自己共患難同曆生死,這正是最鐵的感情基礎。
將他們納入麾下,完全可以信任。
朱瞻墡已經開始了招攬謀劃。
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共情。
果然,聽朱瞻墡如此說,興安和徐恭齊齊露出笑容,不再拘謹,神態親熱了不少。
石亨更是嘿嘿憨笑,伸手撓了撓後腦勺。
四人邊逃邊笑談片刻,徐恭已按捺不住好奇,主動問道:
“殿下,剛剛您說遇上阿魯台大軍反而有一線生機,此話是何意?小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