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正陽笑了：“老院長，今天請你來就是隨便聊一聊，我的身體很好，對你們的工作也很滿意。”

“那就好、那就好。”老院長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說實在話，他最擔心的就是首長對這個療養院不滿意。雖然他已經不再是院長了，也不再乾涉療養院的任何工作，但作為把一生的精力都放在這裡的老院長，對於療養院的興衰還是非常關心的。現在總工會已經基本上不再給療養院撥款了，完全都要靠他們自負盈虧。如果首長對這裡不滿意，療養院就離關門的時間不遠了。

賈正陽示意老院長一起喝茶，過了一會兒問道：“你們療養院有一對叫劉大柱和白素雅的老年夫婦吧？你對他們的情況了解嗎？”

老院長笑了：“這個療養院剛成立的時候，我就進來工作了，最初是一個普通的保健醫生，後來一步步地被組織上提拔為院長，這裡的人和事我都很清楚。”

人老了說話就難免囉唆一點，賈正陽也沒有打斷老院長，微笑著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劉大柱和白素雅是兩個好人，也是一對苦命人，我記得他們是在四十年前，從京城來到這個療養院的。當時這個療養院還屬於總後勤部管，劉大柱來到療養院之後，擔任了正營級管理員，白素雅則是正連級的護士長。”

賈正陽點了點頭，他的第一個判斷得到證實了，這兩位老人就是從京城來的，但是他們是怎麼來的呢，又是為什麼從京城來到這個小山溝的？

“他們兩人是因為什麼原因從京城來到這裡的呢？”

“一開始大家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一段時間的傳言也很多。有的說劉大柱是京城一位大首長的警衛參謀，因為犯了政治上的錯誤被發配到這裡來的。還有人說，劉大柱是因為在首長身邊的時候，和白素雅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而被發配到這裡來的。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我才有些明白了。”

老院長的目光看向窗外，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

“您也知道四十年前國家是個什麼樣子，那個時候天天搞政治運動，搞得是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厄運會在什麼時候降臨到自己的頭上。過了不久，京城就來人了，當時我已經是副院長了，也有幸聽到京城來人傳達一個張姓大人物的指示，對劉大柱進行隔離審查。”

聽到這裡賈正陽明白了，看來劉大柱是牽扯進京城那些錯綜複雜的政治鬥爭當中了。這倒不是說劉大柱本人有什麼問題，而一定是那位姓張的大人物想對劉大柱以前所跟的那位首長不利。雖然賈正陽年輕沒有經曆過那個年代，但是他從曆史上也了解了很多，那位姓張的大人物就是以殘害軍內一些高級乾部而起家的，隨後他也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可恥下場。

“當時的那個大人物講的話誰敢不聽啊，劉大柱立刻就被抓了起來，被關在了療養院後麵馬棚旁邊的一間儲藏室裡。那個情景啊，簡直是沒法說，我們常常能聽到劉大柱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賈正陽知道，老院長講的是實話，在那個人妖不分，是非顛倒的政治鬥爭年代，國家的法律體係已經完全崩潰，某些野心家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打擊對立麵是不擇手段，有很多老將軍都是在那個時候被殘害致死，更何況劉大柱這種小人物呢。

“那個時候，白素雅挺著個大肚子，天天給劉大柱去送飯，那個淒慘啊，現在想來真是不想提。劉大柱也確實是條漢子，咬著牙就是不肯按照那些人的話去誣陷他的老首長。”

老院長喝了一口茶，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又說道：“後來那幫人又想出了一條毒計，威脅劉大柱，如果不按照他們說的寫揭發材料，就馬上把他們夫妻兩個發配到西北高原的兵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