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語輕緩暗藏笑意,三分真七分假。
虞姝撅著嘴:“王爺一直都嫌棄我麼?”她失落地低下小腦袋,垂下的睫毛擋住眼中黯然的神色。左傾摸了摸鼻子,半真半假地看向自家主子,他若是真嫌棄虞姝倒還好了,可惜他都快把這丫頭寵上天去。
顧燁寒見她失落,又道:“對,本王一直都嫌棄你,所以再多長幾兩肉本王還是嫌棄,反正都是嫌棄倒不如把肉都吃了,免得苦了自己。”
虞姝又氣又惱,王爺就不能說句好聽的麼。她咬咬牙,夾起一塊紅燒肉喂入口中狠狠咀嚼。不過王爺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反正都是嫌棄,她還不如多吃幾口肉,免得虧待自己。
虞姝氣鼓鼓地又吃了一碗飯,直到吃得肚子更滾更圓。顧燁寒看著她,不免自己也多吃了兩口。晌午後,顧燁寒被喚去皇家獵場,虞姝則一人在房中讀書習字。
獵場中武官都在,陪聖上出遊正是大顯身手的好時機,武官們各個都想趁此時機拔得頭籌。顧燁寒興致闌珊地吃著溫酒,顧乾軒在此時命人捧上一把彎弓,弓是鬆沉木做的,弓尾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騰雲龍紋。顧燁寒在看到這把弓的時候眸子驟然冷下。
“有沒有哪位愛卿想試試此弓的?”顧乾軒問。
武官們不敢作答,此弓名喚飛龍,是先帝的遺物。顧乾軒將此弓拿出賞玩無非是想惡心顧燁寒。兩代為官的老臣深知先帝還在世時,顧燁寒幾次三番向先帝要此弓。先帝則稱待他立冠後相送。
不曾想,先帝已無機會瞧見顧燁寒立冠了。
“朕記得四弟以前很想要此弓吧?”顧乾軒笑著,將矛頭指向顧燁寒。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無人敢搭話回話。顧燁寒不動聲色地放下酒盅:“想不到二哥對臣弟的事情如此清楚,臣弟真真倍感欣慰。”
他故意咬重“清楚”二字的音,顧乾軒聽著渾身不是滋味,笑中吐露幾分寒意:“可惜,你現在拉不動飛龍了,若是你拉地動,朕還真想把此弓贈與你。”
顧燁寒早已不是當初的少年,就算他想,怕是也無能為力了。
“那臣弟就試試?”顧燁寒回答得很輕,卻暗藏較勁。顧乾軒的笑容在一瞬間斂去,眯著眼冷肆地看向他:“四弟可不要逞強啊,小心在百官前丟了臉麵!”
眾人聞言,詫異地望著顧燁寒。奉親王從不是說大話之人,他如此說,就證明他是真有本事能夠拉動飛龍。可他如今已是半殘之人,還有當初的魄力麼。
“二哥是怕了麼?”顧燁寒反問。二人話語間夾著濃濃的火藥味,壓得這空氣都低了好幾尺來。顧燁寒是顧乾軒的眼中釘,這是眾人都知曉的事情,先帝還在世時,他們二人就是兩看生厭。
顧乾軒倒吸一口涼氣,不怒反笑地示意身旁的宦官:“將飛龍遞給奉親王。”
他到要好好瞧瞧,顧燁寒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逞強。
顧燁寒薄唇緊抿,單手接過沉如重鐵的飛龍。在他接過的這一刹,顧乾軒的心重重一沉,單憑他的手力,他已知曉自己賭輸了。
許久沒有摸到飛龍,上頭的紋路與手感都是如此的熟悉。顧燁寒並非想在顧乾軒跟前暴露自己的實力,但是飛龍,他必須要到手。這是父皇的意誌,是他生前瀟颯戰場的武器,他絕不能讓飛龍從此失去它應有的神采。
顧燁寒執起箭羽,拉開長弓。隻聽“沙”地殺聲,箭羽破風而出,直直地紮入十米之外的靶心。他並未停下,又執起一箭,仍是中了靶心。在這一刻,眾人似乎又瞧見了馳騁天下的奉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