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把顧雨萌留下來，可，沒人能理解他的痛苦。

他總共四個兒子，眼下就隻剩下薄靖川這一個兒子了。

孫子也就隻剩下薄寒年一個，薄寒雲又還小。

這一脈，幾乎沒什麼人了。

他當然不喜歡顧雨萌，但，若她真的懷了薄家的種，他也不能不要。

薄家人丁太少了。

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剛睜開眼，就看到了薄寒年和葉凝。

愣了一下，隨即猛地站起來，“寒年，小凝，你們回來了？”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薄寒年懷裡還抱著一個。

晚上風大，薄寒年將懷裡的薄傾歡包的很嚴實，薄老爺子並沒有看到他懷裡的是誰。

他怔了一下，以為是顧青雲回來了，他道，“是青雲被你接回來了嗎？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她，夜風吹的人冷，快帶她回房間吧，你再和小凝來我書房一趟。”

薄老爺子猜想顧青雲這是不想見他，心底憋著氣，都不願意走在薄家的路上，算了，他和寒年小凝好好說說。

“不是我媽，是另一個人。”薄寒年回答著，“是一個你一直都很想見到的人。”

薄卿歡的手心裡都是汗，身子瑟縮了一下。

薄長庚聞言，眉頭緊皺，眼裡劃過深色，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裡大氣都不出的汪芸錦。

他的腳一下子就生了根，心下猜到了那個答案，又不敢說出來，沉沉的道，“你把她放下來，我看看。”

薄寒年看了看懷裡的人，薄卿歡蒼白的臉上因緊張浮上血色，在聽見薄長庚的聲音時，鼻子就酸的發疼。

她向薄寒年點了點頭，這是她該麵對的，而且她也很想看一眼自己缺席的這些年，父親的麵容。

薄寒年將她身上的毯子輕輕拿下來，扶著她讓她站在地上，這還是她躺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站在地上。

薄卿歡抬起臉，眼睛裡朦朧一片，哽咽顫抖的喊著，“爸，女兒不孝，如今舔著臉過來見你一麵。”

薄長庚的瞳孔皺縮，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呼吸都急促著，他的目光一下一下描摹著時隔多年未曾見過的小女兒。

她的臉頰凹陷，鼻子秀挺，眼角有幾絲皺紋，唯獨那一雙眼睛清澈而澄亮。

“沒想到寒年把你帶到我身邊來了，我還以為你早已經死在外麵了。”薄長庚眼神犀利，語調沉重。

“你當初是我最疼愛的小女兒，我曾經對你帶著那麼多的期許，你都辜負了我。”薄長庚的眼淚也溢滿了眼眶，但他竭力壓製住，不讓它們掉落。

薄卿歡聽見這些話，沉重的不能呼吸，不敢再看薄長庚的眼睛，低著頭。

薄長庚卻不打算饒過她，“把頭抬起來，低著頭是懦弱的表現，小楠如果還在，該有多痛心，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

“當初我不允許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你死活違抗我的命令，說什麼你都不肯聽，你辜負了我，更對不起芸錦，她還是個孩子，就要遭受顛沛流離，還要勾心鬥角，甚至和你一樣沒有嫁得良人！”

一句句話敲打在薄卿歡的身上，她雙手捂著臉，那瘦弱的脊背，猛烈的抽搐起來，淚水順著指縫流淌下來。

“爸，都是我的錯，我沒有顏麵再來麵對你們，我今天就是來看你最後一眼，我知道你是不會原諒我的，我現在心願已了，我馬上帶著芸錦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