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琦城想,她不應落在這裏。
風渡林泉,汨汨流淌在心間。那詩中有畫,畫中窺仙。
她就像畫中的出塵仙。
多看一眼都是褻瀆,可怎能挪得開眼?
方琦城莫名想起舅父取給自己的表字。
雲嶠。
雲中含山,山間布嶠。
他武功師承方釗,為人處事無不遵從方釗教誨,各處都像自己的父親,就連刻板無趣都漸漸有了父親的影子,從不懂欣賞,從不懂情致。
這表字於他,不過是長輩的一點閒適的期盼,他很少記得,也從不自稱。
他呆呆地凝視著那身影,又不知怎的,想起母親逗趣時談及的小和尚下山的故事。
即將及冠的方少掌門愣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中央,橋上的姑娘吸引了大多數行人的目光,他遙望呆滯的模樣也引起了些竊竊私議。
方琦城鬼使神差地向前邁了幾步,有些躲閃又舍不得漏掉幾眼,像他小時候扒著門框,偷偷看他爹練功那樣。
那姑娘終有所感,偏轉過頭看向他。方琦城狼狽地連眨幾下眼睛,卻也沒移開目光。
她眼眸淡然,身姿孤清,容色淑柔,隻是微彎朱唇,好似淺之又淺地笑了下,又扭過臉去了。
得以窺見全貌,兩個字不輕不重地敲在方琦城的心上。
好美。
她的五官大約是承自家中長輩的所有出挑之處,組在一起,就長成了這樣美而不妖,柔而不弱,麗而不俗的容貌。
方琦城忽然歪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右側,他的影子拖在背後,右側什麽也沒有。
他抬腿登上了若初橋,直至走到離那姑娘兩步遠時,未覺冒失地問:“敢問姑娘……芳名為何?”
她腳步不移,略轉身體,打量了方琦城半刻,笑得比方才深些,道:“公子像是穩重人,原來竟是個登徒子嗎?”
“我……”方琦城再也答不上話,窘迫地掐著袖口,那姑娘也不再多言,在他啞口無言的注視下,帶著身旁的那名女子走了。
他悵然若失地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右側。
那個與他並肩的位置,在這如梭般流逝的光陰中,有了向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