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義莊》:小沙彌(1 / 1)







事實上,作為進入驚悚遊戲第一批玩家、他自詡比大部分人都要強,宗藺也有自傲的資本,他的等級、資產以及道具,都遠勝薑遙……但今晚若非薑遙提前發覺異常,他堂堂十大公會副會長就會殞命於此。他抬起雙手,橙黃火光映在手心之中。宗藺感到一股無力的喪氣感。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能力將隊員帶回去?能不能將詭域從現實世界趕走?副會長、60級高玩……進了中高難詭域,一切稱號都化為虛無。宗藺確定自己,已經漸漸被直播間裡的奉承誇讚的彈幕腐蝕了心臟。他思考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屋外動靜消停,薑遙醒來便看他依然是一副被詭像影響的狀態。她正欲撿起地上的柳條再進行一遍昨晚的操作,蹲坐在火堆旁的青年忽然抬額,跟她打招呼。“早上好。”薑遙看他眼下一片青黑,忍了忍沒忍住:“你一夜沒睡?”宗藺習慣性地推動眼鏡,指尖觸空,又微頓地收回,說:“昨晚想了很多事,沒注意時間。”薑遙問:“那想明白了嗎?”宗藺眉間舒展,含笑頷首:“想明白了。”他想從新開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副會長,而是普通的新人玩家。“你們這麼早就醒了。”白毛聽到他們的對話醒來,揉了揉酸澀的眼,撐著地站了起來。昨晚實在太吵了,他驚醒了好幾次,也頂了兩個黑眼圈。早上宗藺將牆角的公雞燒水拔毛烤了吃,勉強果腹。今天是陰天。薑遙準備去青雲寺找小沙彌。而宗藺和白毛去城鎮各家各戶尋找線索。“下午恐怕會下雨,我們早去早回。”宗藺道。薑遙將早上抽空削的兩把桃木劍其中一把,給了宗藺。“桃木對僵屍有傷害,你帶著。”白毛也多畫了些符紙,分彆給了他們,除了之前畫過的壓陽、火符,還有新的符籙。“這是金剛罩符籙,顧名思義,使用的話,會在周身形成一個金剛罩,黑白僵屍無法打破。起到保護的作用。”這種防禦符籙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否則容易出問題,例如——白毛第一次畫的金剛罩符,隻有上半身有保護,下半身沒效果。“隻有三張,我們三人一人一張。”薑遙收下。三人分開。也許是因為昨天的神像巡街,整個溪塘鎮回歸正常,鎮民們來來往往,街邊擺滿攤位,吆喝聲不斷。鎮民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略一看正常,但細看卻令人背脊發涼。因為所有鎮民都在笑,那笑容與他們昨天在玄鶴觀看瘋道士拔頭放斷裂的神像上,乾癟青黑的頭顱呈現出的笑容與現在鎮民表情是一致的。他們一如正常人般交流、行走在城鎮之間。人人手腕懸著一串佛珠,無紛爭劫掠,一派祥和幸福。薑遙隻是看一眼,精神值便下降好幾點。商城關閉,她最難以接受的不是道具使用不了,而是買不了盒飯。自從進了這個詭域,她就沒吃飽過,嘴巴淡出個鳥來。她進了一家蜜果店,掌櫃迎了上來,佛珠碰撞發出清脆輕響,生了一張尖酸刻薄的麵孔,此刻卻擠出一抹笑,看起來十分違和彆扭。“貴客想買什麼蜜餞啊?”薑遙問:“可以嘗嘗嗎?”掌櫃笑容僵了一秒,隨即笑得更燦爛了。“自然是可以的。”薑遙細細品嘗每一樣蜜果,和青雲寺小沙彌給的饅頭一樣,能吃出味道,也能果腹。她邊嘗邊藏,寬長的袖口瞬間藏得滿滿當當。旁邊看到這一幕的掌櫃整張臉都在抽搐,關鍵的是他還無法製止,隻能任由著她將店裡貨品偷走大半……這時門外的動靜吸引了掌櫃的注意。是一個乞丐端著破碗摔在店前,向著掌櫃乞討著食物。薑遙餘光看見掌櫃明明極其不情願,但又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裝了一大袋蜜餞給了乞丐。乞丐臉上幸福的笑容更濃了,歡歡喜喜地去了下一家。薑遙不著痕跡地收回了目光,收獲一袖子蜜餞,無視掌櫃惡毒的目光離開了鋪子。她丟了一個蜜果到嘴裡,目光時不時掃過各家店鋪的情況。整個城鎮透著一股虛假的美好。‘咻’她將嘴巴裡的蜜果仁吐入青雲寺高牆外栽種的一棵古柏旁,旋即開始爬樹翻牆進廟。剛一落地,身後傳來熟悉的清澈少年質感嗓音。“今日有師兄守門,施主你不必翻牆的。”薑遙轉身便見小沙彌抱著一把掃帚在掃這一片走道飄落的枯葉。他似乎一直負責這一塊地方,上次相同地方翻牆進來,他也在這裡。薑遙在袖口隨意拿出一顆蜜果丟嘴裡,重甜微酸。她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將一顆蜜果遞給他。“嘗嘗。”小沙彌垂眸,淺紅色蜜果在光線下流淌著誘人的光澤,離得近也能聞到蜜果散發的香甜氣息。他沒嘗過,好奇湊近仔細看了看,問:“這是什麼?”薑遙回答:“蜜果,用杏棗製作的,是素食。”小沙彌聞言接過那顆蜜果,小心翼翼地放進嘴巴裡,當嘗到甜味時,眸子裡浮出一抹亮光。他腦袋點了點,眼角輕彎,像月牙。“好、好吃!”小沙彌與廟宇外,那些始終掛著一副假笑的鎮民不同。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真情實意的。薑遙上一次便察覺到他與旁人不一樣。她聊家常似地說。“昨天巡街怎麼沒有看見你?”小沙彌唇畔笑意稍減,多了幾分落寞。“主持不許貧僧出廟。”薑遙哦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我早上沒吃飯,有些餓。”小沙彌忙道:“貧僧給你拿吃的。”說著就走。薑遙跟著他來到後廚。後廚除了他,沒有其他僧人,空空蕩蕩。薑遙問:“你去過藏經閣嗎?”在灶鍋前的小沙彌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埋頭煮麵。但他輕微卡頓的動作還是落入了薑遙的眼底。她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是在他耳旁說的,小沙彌一如既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到她說:“能再和我說說主持的事嗎?我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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