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女人都是沒有心的，有心的不是走了，就是早早掛了脖子。白姨想著下次遇見了黑背，就從他那裡敲點錢，就像以前一樣。</P>

門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此時已經將近子夜，她罵到：“到這個點了，誰有功夫伺候你幾把？去找鴇娘去！”</P>

門外立刻沒了動靜。</P>

她剛起身想去熄了燈，突然看到一個男人從開著的窗上倒掛下來，伸手撐住窗框一個翻身就進了房。</P>

她嚇得還沒來得及反應，剛張嘴要叫，眼前一道白光。快速閃過，還沒張嘴的聲音成了脖子上刀口中汩汩的血泡聲。</P>

身上沾了血的男人把白姨側身抱起，放在床上。白姨想伸手抓住這個人的衣襟，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P>

“告訴那個臭乞丐，我來過了。”男人衝著將死的白姨笑了笑。從身側的洋皮袋子裡掏出兩個小鐵彈子放在白姨手心，替她握緊。</P>

陳皮阿四轉身吹滅了燈燭，黑暗一下將心跳給壓住了。</P>

在人們看著黑背老六一刀砍斷了窯子門口一顆腰粗的樹，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P>

狗五聽說黑背老六瘋了。</P>

“你們乾的？”狗五正在煮著魚湯，解九不知道這是煮給那個姑娘的還是煮給狗的，反正不是給他的。</P>

“你是說那個女人還是六爺？”</P>

“有區彆嗎？你們殺了那個女人就等於殺了這瘋子。”</P>

解九拿著勺子嘗了口湯，“有些淡了。”</P>

狗五撇了撇嘴，譏他：“你的口味能把我的狗給毒死。又說，誰看都和你似的味那麼重。我這是給那呆丫頭送的。”</P>

狗五盛了一碗湯放在籃子裡，不理解九還在自己家裡，一個人就往門外走去了。解九看他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如今九門當中活得最好的，可能就是狗五了。</P>

這樣小小的快樂，在那樣苟延殘喘的年代。是可貴而美好的，因為他們看不見快樂之後的殘酷。即使明白，也裝作看不見。</P>

解九沒有告訴狗五在某個天還沒有亮的初春，他看見黑背老六死在了郊外，一個偶有權貴去打野的地方，屍體十分惡心。腿已經沒了一隻了，估計是被附近經常出沒的野豺叼了去。回臉上麵目全非，要不是第一個看到的人認出那把大刀，或許就黑背老六就靜靜地死在這荒郊野外。被野獸啃食的一點痕跡也不留在這個世上。</P>

他身上還有十幾個血孔。基本上都被打成篩子了，在這裡，除了解九外的所有人都以為黑背老六是死在亂槍之下。也沒有奇怪周圍草堆出現的幾個鐵彈珠，就當下就命令帶來的士兵挖了個坑把屍體埋了。連墳頭墓碑都不做，算是完了後事。</P>

黑背老六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P>

他們的故事還在各自心中不同執念推動下，走向不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