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州城樓上,趕來支援的李秉思砍翻了最後一個契丹人,跑了過來。</P>
“周將軍,你沒事吧?”李秉思有些關切地看著周思校。</P>
他估計到了西城會打的很慘烈,卻沒有想到是這樣慘烈。</P>
光看周思校身上包起的傷口,就不下三處。</P>
“我沒事,多謝謙義將軍來援。”周思校無法坐起,卻也單手拱了拱。</P>
軍中有條鄙視鏈,讀過書的騎兵最大,沒有讀過書的騎兵次之,讀過書的步卒再次,最後是沒有讀過書的步卒。</P>
這兩人,正好在鄙視鏈的兩端。</P>
但是因為李秉思骨子裡的軍人性格,對周思校的狠辣作風很是欽佩,兩人處的還很不錯。</P>
可每次李秉思問起周思校打仗怎麼這麼狠,周思校都是錯開了話題。</P>
他不想讓李秉思知道楚州之前的自己,這是舊平南軍心裡永遠的結。</P>
說白了,現在也是有家的人了,都是為了家裡人拚的命。</P>
相反,周思校對李秉思更加好奇。</P>
這個原本在瑞州軍裡排的上號的騎將,突然之間就離開了軍隊。</P>
但是你說他從了仕途吧,又不像。</P>
每次軍隊裡的會議,他都在。</P>
周思校也沒有傻到這個程度,他隱隱猜到了答案,但是這個絕對不能問。</P>
這一次人家重新披上戰甲,更是證明了周思校的猜想。</P>
李秉思還是在軍裡的,不過做的事情更加重要了。</P>
這時,一名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軍司馬拿著全城的傷亡統計走了過來。</P>
撼山軍人,還剩3000不到,其他三支部隊倒是加起來隻傷亡了1000人不到。</P>
也就是說當初的多人,現在合起來也就8000多了。</P>
就連民夫,都傷亡了6000多人。</P>
當然,有很多傷者還有希望治愈歸隊。</P>
“啊,你他良的輕點!”周思校一聲大叫,給他傷口倒上煮開的鹽水的軍醫一陣楞。</P>
要不是平時關係還不錯,軍醫都要把水瓶扔在對方手裡了。</P>
你丫的想哭一場就直說,扣我頭上算怎麼回事。</P>
“那個炸撞城木的都將呢?叫什麼名字?”他手下光都將就200多人,確實有些記不住。</P>
反而是都將之間,因為經常比試較量,比較熟悉。</P>
所以他開口就問四周的一圈人。</P>
“王二木,我表弟。”一邊,趙季搶著回答。</P>
他們一圈坐的都是負傷不願意下去的軍官,身上都橫一道豎一道地包的嚴嚴實實。</P>
尤其是斷臂的趙季,更加顯眼。</P>
“你表弟?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周思校有些奇怪,自己和趙伯弟兄幾個很熟悉,如果有一個都將表弟,不可能不知道。</P>
“上午他們都將才戰死,我們指揮使大人臨時升的他。”趙季有些低沉的聲音回答著。</P>
“老何升的…老何呢?”周思校知道他說的是那個姓何的軍將,才突然發現好像沒有看到他。</P>
“下午剛剛戰死了…”一邊,軍司馬小聲道。</P>
“又少兩個…”周思校喃喃道。</P>
撼山軍都將以上的軍官,一半都是揚州來的。</P>
“把王二木先收進城吧。”周思校有些悲傷地仰起了頭,交代著軍司馬。</P>
雖然不可能開城大規模收殮屍體,墜一個人下去收起一具還是沒有問題的。</P>
“將軍,已經下去了,隻有一個頭盔和幾片甲葉子。”年輕的軍司馬終於沒有忍住,抽泣起來。</P>
契丹軍大帳裡,耶律阿保機呆坐在木桌後麵,已經愣了半個時辰了。</P>
今天一天,契丹軍死人,傷人。</P>
和瑞州軍的傷員不一樣,契丹人很多是被金汁和炸彈所傷,不要說金汁,那些炸彈破片基本都是丟棄不要的破銅爛鐵邊角,沾滿泥土的瓷片。</P>
碰到這種的傷口,基本就是發炎化膿的結果,可以直接判定為死亡的。</P>
如此巨大的損失,就連阿保機都沒有想到。</P>
現在,後麵該怎麼打,已經深深困擾了他。</P>
即便他神遊天外地呆坐了許久,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P>
就在此刻,他突然聽到了大帳外一陣喧鬨,而且越來越近。</P>
“什麼事?”他問帳外的皮室軍衛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