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沒有等到回答,門外直接衝進了二十多人,不但有他的幾個弟弟,還有其他部落的將領十多人。</P>
中間,兩個皮室軍打扮的男子,倒是沒有什麼傷口,卻偏偏癱軟在地。</P>
一種不好的預感出現在阿保機的腦海裡,這是跑脫力了。</P>
“大兄,這兩人剛剛從可汗那裡過來,王彥庭的鐵騎進了草原,到他們出發為止已經屠了三個大部落,二十一個小部落,近二十三萬多人。”耶律曷魯有些艱難地開口。</P>
“什麼?”阿保機差點摔倒。</P>
不對,王彥庭西去帶了一萬人不到,怎麼可能通過河東軍的封鎖。</P>
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問:“王彥庭怎麼會到草原?河東軍李克用不是答應重兵阻截的嗎?”</P>
“於越大人,唐軍根本沒有從河東那邊過來,他們從夏州出長城,直接從草原西麵一路殺過來的。”地上一名報信的士兵緩了一下,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道。</P>
“怎麼可能?”耶律阿保機憤怒地罵道,“你知道謊報軍情會殺頭嗎?”</P>
可是,他心裡卻明明知道,如果王彥庭是從河東出去的,即便河東軍沒有攔住,如此大的動靜自己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畢竟方圓百裡都是自己的斥候。</P>
現在已經是8月中了,王彥庭不可能到現在都還在長安啥都不乾。</P>
所以,這隻是他最後的倔強罷了。</P>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一路找過去,終於看到了長安和夏州之間的路徑。</P>
“去河東的人回來了沒有?知不知道王彥庭去了多少天了?”他頭都沒有抬,問道。</P>
“大兄,去河東的人才走了第4天。”耶律曷魯小聲說道。</P>
太原府距離此地千裡之外,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到啊。</P>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兄長失了方寸,即便當年罨古隻叛亂都沒有過的情況。</P>
耶律阿保機心裡已經是一團亂麻,這個消息基本是真實的了。</P>
難怪河東和盧龍一直什麼消息都沒有。</P>
他倒沒有懷疑河東有意隱瞞,還一門心思以為河東軍也在追擊王彥庭。</P>
“可汗知道王彥庭到了草原多久了嗎?還有,已經滅了這麼多部落,怎麼才有消息過來?”他咬牙切齒地問道。</P>
這個沒有的契丹可汗,除了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是。</P>
“於越大人,你知道唐軍多狠嗎?”那個傳信的皮室軍士兵似乎是觸及了傷心事,一下大哭起來。</P>
“他們用鐵甲軍衝擊營地,輕騎兵在外麵掃蕩逃出的人,還有數千弓騎兵,專門在草原上拉網攔截我們這些偵查的斥候。如果不是前麵一個部落僥幸逃出了3人,整個草原都不知道這些魔鬼的來臨。”</P>
他抽泣著喘了幾口,又不忿地道:“我們草原上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殘,就是青壯士卒也有限,哪裡擋得住這樣的魔鬼!”</P>
說著說著,兩名傳信兵卒哭成了一團。</P>
哭聲讓阿保機更加煩躁,他在大帳內團團轉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彆哭了,我問你,你們繞過唐軍以後沒有見到河東軍的騎兵嗎?”</P>
如果河東軍跟在王彥庭後麵,如此大規模的騎兵,一定是張開了網搜尋王彥庭的蹤跡的,怎麼可能沒有遇到自己的傳信兵。</P>
“沒有!”兩名士卒一臉的茫然。</P>
“李克用!王彥庭!”一向自詡聰明的阿保機瞬間明白,這裡麵有自己不知道的陰謀。</P>
河東軍根本沒有攔截王彥庭,連通知的消息都沒有給。</P>
所以,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P>
隻有拿下瑞州,才能給自己和部落一個交代。</P>
他看了一眼亂糟糟交頭接耳的眾人,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P>
“好了,大家不要亂,草原上自有可汗在,大家回去休息,明天一定拿下瑞州。”他放平了聲音,現在,自己先不能亂。</P>
但是他的狀態顯然影響不了大家,已經殺了二十多萬了,你說亂不起來?</P>
不管有沒有涉及到的部落,此刻心裡都是一團亂麻,哪裡還有心思打仗。</P>
羽陵部落的大將阿裡奴首先就不乾了:“於越大人,草原上來了叼羊羔的大雕,我們的射手卻不去驅趕射殺,是什麼道理?恕我不能遵令!”</P>
說完,阿裡奴轉身就走。</P>
有了一個開頭,剩下幾個部落紛紛附和,也都走出了帳篷。</P>
所以,要敗了嗎?</P>
阿保機呆呆看著遠去的十數個身影。</P>
自己帶了這麼多精銳出來,前後傷亡近十萬,而且近一半是自己迭剌部的。</P>
然後什麼收獲都沒有,大後方還被屠了近十分之一的人口。</P>
回去怎麼給迭剌部的上下交代?</P>
彆的部落首領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收拾自己的機會?</P>
可汗又會如何對待自己這個眼中釘?</P>
他才二十三歲,卻覺得自己已經衰老的不像樣子了。</P>
看著還在帳中等著自己發話的幾個弟弟,他突然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