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圓塞了滿嘴的魚，聽到他的詢問，猛的抬起頭來：</p>
“唔？”</p>
一條有人類食指大小的小魚趁機從她的嘴巴裡逃了出來，然後用力扭動著身軀，鑽進了茂盛的海草林。</p>
阿戚抽了抽嘴角：</p>
“你先吃。”</p>
鬱圓迅速把嘴裡的魚嚼吧嚼吧兩下吞咽進去，看向阿戚：</p>
“現在去還來得及嗎？”</p>
“灰鯨是大型獵物，又是帶著孩子的雌鯨，想要獵殺需要很長時間，現在他們才開始，還早。”</p>
剛剛生產的……灰鯨母子。</p>
雖然明白在動物的世界裡，不存在人道主義關懷，有的隻是弱肉強食，但是真正聽到看到又是另一回事。</p>
對於人類而言，無論是同胞還是動物，都會對母親有著敬佩和關懷，在鬱圓這麼個非原裝虎鯨的人類靈魂眼裡，這無疑是一場悲劇。</p>
可是對於自然界的動物來說，是沒有這個概念的。</p>
阿戚不明白鬱圓這次為什麼思考那麼久，要是按她以往的性子，早就主動說想去看看了。</p>
“……不想去嗎？”阿戚遲疑的問。</p>
“沒有。”鬱圓晃了晃頭：</p>
“走吧，咱們去看看。”</p>
讓她去親眼看看吧，脫離人類社會以外的世界。</p>
……</p>
碧藍如洗的海麵上，雪白的浪花翻滾，二十多頭虎鯨不斷躍出海麵，分頭朝著中間的灰鯨逼近。</p>
剛出生的幼鯨雖然懵懂不知事，但依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緊緊的貼著母親的身體，不願離開。</p>
博克絲虎鯨群已經追了這頭灰鯨兩天了。</p>
她臨近生產，原本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沒想到竟然剛好撞上了饑腸轆轆的虎鯨群，一路被追趕至此。</p>
生產是沒辦法忍耐的，她隻得被迫將幼子產在這片危機重重的陌生海域。</p>
小灰鯨脫離母親身體的那一刻，母子倆開始逃命，幼鯨再也沒力氣繼續逃跑的時候，就吹響了虎鯨群進攻的號角。</p>
“洛爾，帶著克萊爾和包包，把他們分開！”風浪裡，一頭七米長的虎鯨揚聲吩咐道。</p>
灰鯨雖然沒有領航鯨那寬大的側鰭，但是有巨大而強力的尾巴，同樣覆滿了藤壺。</p>
這些藤壺雖然讓他們又癢又痛，卻也給了他們堅硬的武裝。</p>
虎鯨皮膚光滑，要是被砸到會傷的不輕。</p>
雌灰鯨將孩子牢牢的護在側鰭下，朝著圍上來的虎鯨虎視眈眈。</p>
“蠢貨往這邊遊，小心被打到！”</p>
“你才蠢，你這個膽小鬼！”</p>
“笨蛋笨蛋！！！”</p>
……</p>
海浪拍打聲中夾雜著虎鯨群成員各式各樣的交流和罵聲，以及灰鯨母親淒厲地示威吼叫！</p>
“……他們能夠逃跑嗎？”鬱圓忍不住問身旁的阿戚。</p>
“可能性不大，灰鯨遊速對於我們來說很慢，況且博克絲看起來狀態很不錯，在她精疲力儘以前，應該至少能把幼鯨留下來。”</p>
失去孩子的雌鯨有一些會失去理智，想要搶回孩子的屍體，或者和虎鯨群同歸於儘。</p>
然而這就正中了博克絲的下懷，如果雌鯨留下來，大概就會跟幼鯨一樣的下場。</p>
為什麼是“能夠逃跑”，而不是“狩獵成功”呢？</p>
阿戚意味不明地看了看鬱圓，從她眼底尋到了一絲不應該存在的憐憫和擔憂。</p>
“鬱圓，海裡的捕食者大多不會對獵物心存憐憫，你需要先填飽肚子，然後再想其他的。”</p>
阿戚最終還是沒有說重話，他的原話本來應該是：</p>
“在海裡對獵物有憐憫之心的，等於選擇死亡，所以不要對任何吃的東西抱有同情心。”</p>
可是虎鯨發達的大腦，讓他們少部分成員擁有著豐富的情感和認知，曾經甚至有雌虎鯨將領航鯨的幼崽帶在身邊。</p>
雖然幼崽最終依舊走向死亡，但那時的雌鯨無論是出於什麼心理，對這頭幼崽一定保存有一絲憐憫之心。</p>
從小沒有麵對過獵殺的鬱圓情感無疑是充沛且豐富的，比如她喜歡看星星，喜歡給他講故事，喜歡漫無邊際的幻想。</p>
大多數虎鯨都不會注意這些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