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現在對人類改觀了許多，但對於阿戚而言，他對這個種族並沒有信任到能把鬱圓交給他們的程度。</p>

他知道在人類世界，虎鯨是非常稀罕並且能給他們帶來巨大好處的存在。</p>

在人類眼裡，虎鯨首先是利益，是財富，隨後才是屬於海洋的生命。</p>

哪怕那些人類動了一絲壞念頭，鬱圓都沒辦法再回到大海了。</p>

這樣的後果卻是阿戚難以承受之重，所以他不願意冒一點險。</p>

然而雖然嘴上嚴詞拒絕了，阿戚落在鬱圓身上的眸光卻暗沉又糾結混沌。</p>

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辦法幫助鬱圓恢複原狀。</p>

即使他願意永遠把鬱圓馱在背上，帶著她一起生活，可總會有疏忽的時候。</p>

而這些疏忽很有可能會變成鬱圓致命的原因。</p>

況且……</p>

鬱圓向往更廣闊的世界，向往自由的生活，阿戚太了解她。</p>

即使現在她還笑著安慰自己，但是如果一直這樣沒辦法動彈，時間一久，她一定會鬱鬱寡歡。</p>

那樣的鬱圓是阿戚不願意見到的。</p>

鬱圓耐心地等待著阿戚，看出他的糾結，想了想，突然溫聲問：</p>

“阿戚，現在是春天，夏天離的不遠了，不知道克萊爾現在在做什麼？”</p>

阿戚聽到她沒理由的一句話愣了愣，腦子一片空白。</p>

說實話這個時候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克萊爾在乾什麼，一時腦子打結，不知道怎麼去回答鬱圓。</p>

不過鬱圓似乎也並沒有真的想聽到他的回答，隻是停頓片刻後，便又仿佛自說自話一般，喃喃自語道：</p>

“小白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跟它的新媽媽過得好不好。”</p>

“還有我在冰洋的熊朋友，她的熊寶寶不知道有沒有好好長大？”</p>

“鮭魚也很好吃，那是我最喜歡吃的魚。”</p>

“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離開的時候小特說他其實沒辦法活太久，想在有限的生命裡看到我們第二次……”</p>

“我答應他了！”</p>

鬱圓的語氣很認真：</p>

“他是幼鯨，成年的虎鯨不可以欺騙幼鯨，對嗎？”</p>

“所以我們一定要做到！”</p>

……</p>

“海底的星星也很漂亮，好想明年再看一次，那個時候我肯定不害怕了。”</p>

鬱圓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阿戚靜靜地聽著，心裡越揪越緊，疼痛逐漸蔓延，讓他有些喘不過氣。</p>

那些曾經一起設想過的美好未來，現在全部都變成了未知，變得灰暗而模糊。</p>

最後他聽到鬱圓說：</p>

“魚哥，虎鯨的壽命好長啊，我們才過完了五分之一，還有那麼多的時間在等著我們相伴一起遊過，剩下的五分之四，我也想和你一起……”</p>

哢嚓——</p>

阿戚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斷掉了，鋪天蓋地的酸和苦澀將他徹底籠罩。</p>

他張了張嘴巴，海水湧入口中，明明是習慣的味道，他卻突然覺得又鹹又苦。</p>

鬱圓安靜地趴在阿戚背上，突然聽到阿戚顫抖的聲音，他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