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1 / 2)

涅盤歡 不相煩 1509 字 7小時前






給大師兄送完飯,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呼嘯而過的冷風,吹得人寒毛直立。

山上的晚秋,怎麽能如此蕭瑟!如此乾冷!

即使手被慕容軒緊緊攥著,那股令人心安的溫度,好像最多隻能到達關節的地方,就戛然而止了。

千算萬算,算露了細節,要知道突然降溫,寧願被捂成大熊貓也不能凍成狗啊…

狂風怒號,像一把尖利的刀子,將安念的頭發重得七扭八歪,活生生地像個披頭散發,遊蕩山間的女鬼,旁邊,是她剛剛誘拐的少年郎。

安念牙關緊閉,一張嘴就免不了灌一肚子冷風,腳下的路磕磕絆絆,安念的小臉依在慕容軒的胳膊上,躲求片刻的平靜。

不愧是王爺,一條山路下來,走的穩穩當當,幾次把眼看要狗啃地的安念順手撈了上來。

小屋中的蠟燭發出橘黃色的光,是送飯之前慕容軒給點上的,那抹淡淡的溫暖,溫柔的繾倦在黑夜的威懾之下,像是狂風之中溫暖的港灣,靜靜地,等著未歸人。

“還好走前將被子鋪好了,被窩真暖和!”

一進屋子,安念就像個八爪魚似得黏在了被子上。

“轉過去,我要換藥。”慕容軒向窗子那邊走過去。

“別開窗子了,我感冒了,聞不到味道的。”安念吸了吸鼻子,仰著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知趣地蒙上了被子。

“嗯。”應了一聲,慕容軒不疾不徐地撩開了褲腳。

傷口裂開了不少,暗紅的,鮮紅的還有結痂的黏狀物混做了一團,加上撈安念的時候不小心抻了一下,雖然用著最好的金瘡藥,傷勢卻仿佛比之前嚴重了不少。

安念在被子裏左右打著滾,聲音嗡嗡的,像是打磨過的瑪瑙附上了一層包裝,朦朦朧朧的,“慕容軒,你說木匠大哥和劉嬸,會不會無意間把秘密泄露出去啊。”

將凝固的血團挑走,又用藥粉均勻地鋪灑在傷口處,他輕笑了一聲,“撇開鳶尾不說,光是他同胞的弟弟,他也不會犯險。”

被子裏的人不動了,正經的語氣帶著些許的試探?,“所以,你幫他的弟弟入私塾,也是為了威脅他?

“不讀書,何以啟蒙,“痛感像是一條靈活的蛇,啃噬著他的血肉?,倒吸了口涼氣,他淡淡道,”沒有戶籍就無法入學的規定是該改改了。”

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直接將回答轉了個方向。

若問的人不是安念,他定會一挑眉毛,抬著下巴,“自然。”

她不再細問,語氣鬆了鬆,“挺疼的吧。”

“不疼,”他將換下的包紮布條放進了腳底櫃裏,又將藥粉裝入包裹,看著了一眼又像蠶繭一樣來回滾動的被子,“出來吧。”

安念一點點探出了小腦袋,下巴和鼻翼隱隱地藏在被子裏,雖然有了心理準備,腥甜的味道還是讓她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這麽濃烈,傷口定然是裂開了吧慕容軒慵懶地躺在她的身旁,雙臂都露在被子外,在腹前交握著,破舊的小屋,一絲絲涼氣通過窗縫沁進了屋子。

安念凍得想將被褥縫在一塊禦寒,他倒好,仿佛是故意將胳膊放在外麵晾著似的。

安念偏過頭去,看著他長長的睫毛有些失神,“你的腿傷,明天真的沒問題嗎?”

“嗯。”

垂下眸子?,她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庭院,“太危險了,我有點怕你脫不開身。”

他用餘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輕笑出了聲,“小菜一碟。”

“真的?”

“嗯。”

雖然他的話極其肯定,但安念總覺心裏空空的,畢竟,明天是個未知數。

看見旁邊的可人無意中緊蹙的眉宇,慕容軒的嘴角彎了起來,“早點睡吧。”

隨之,他右手捏起炕沿邊的一根條帚絲,向後輕輕一甩,不偏不倚,正中焰心。

屋子瞬間暗了下來。

外麵的月亮一點都不圓,安念隻能將他看出個大概,他身上的氣息,若有若現地傳了過來。

安念穿的衣服本就又寬又大,躺著十分別扭,人家到底也是將軍府的小姐,以前在含元虛和衣而睡,料子也是極軟的,現在這一身粗糙的料子…

白天不貼皮膚也就算了,晚上…還不如躺在砂紙上麵。

聽著旁邊的呼吸漸漸變得勻稱了起來,安念屏氣凝神,像做賊一樣開始解衣帶。

窸窸窣窣的聲音鑽進慕容軒的耳朵,一睜眼,就看著安念像個上鍋台偷油的老鼠一樣,躡手躡腳,連大氣都不敢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