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水也在問自己。不是不諒解,是諒解了,也無法接受。
一個心地有著彆的女人的男人,她即便是愛,是深愛,也沒有到了,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又何苦去委屈自己的心?他心底有一個角落去懷念他的纖黛,就一直懷念下去吧。而她,寧願用心去懷念他,也不想步入有雜質的愛戀當中去。
裴啟陽立在校門口,天色暗了下來,似乎又要下雨,仿佛黑夜即將來臨一般,令人壓抑難安。
他的手在身側握緊成拳,指骨泛著青白,心仿佛落入一個無底黑洞,無儘地往下沉。
肖恪望著楊曉水遠去的身影,同樣的黯淡了眸光。他轉身,看到裴啟陽的神色中閃過一絲壓抑的痛,隨後又變成了平靜而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肖恪猶豫著試探道:“怎麼辦?我們回倫敦?”
“我要回國!”裴啟陽突然開口。
“回國?”肖恪錯愕。
“是!回國!”裴啟陽說的無比認真。
“靈波回國了嗎?”
“也許!”裴啟陽閉上眼睛,突然睜開,然後就飛快地招手找車子,朝公寓趕去。
肖恪也跟著上車。“你這麼回國?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你這麼去了,靈波就會原諒你嗎?”
裴啟陽不說話,隻是安靜地閉上眼睛,任誰也看不到他眼中的那一抹悲涼和無奈。
早知道她會如此的決絕,早知道她會抽身遠離的這麼徹底,卻還是傷了她的心,當初的自以為是,當初的自命不凡,不過是賭她深愛著自己。
但是他,卻忘記了,女人,愛著你,未必就會和你一路風雨同舟的走下去。
她們的愛情裡,容不得一點一絲的雜質。即使能風雨同舟,要的也隻是這條舟上隻有你和她,再也多不下另外一個水手。
回到公寓,裴啟陽拿了證件就往機場飛奔,肖恪送他去機場,然後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不回去了,我要繼續留守在巴黎!”
他總是不甘心,想要再試試。
不過不得不承認,女人一旦狠下了心,那是比男人要猛烈一百倍的。
裴啟陽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的點頭。
十一小時後,中國,桐城。
裴啟陽再度踏上這個離開三年多的城市。沒有直接去北京,他想,也許靈波應該在這裡。
當他出現在程若清的家門前時,剛好看到一早提了菜籃準備去買菜的程若清。
裴啟陽立在原地,低聲的叫了一聲:“姑姑!”
程若清抬起頭看到了裴啟陽,一時訝然:“啟陽?”
“是我!”裴啟陽走了過來,聲音有點艱澀,也有點難以麵對程若清,答應過承諾過的,待靈波好,卻還是弄丟了靈波。
看了他的臉色,再然後看他的神情,程若清張張嘴,沒說話,隻是打開門。
裴啟陽低低地開口:“姑姑,對不起!”
程若清長歎了口氣,然後道:“進去吧,靈波在家!”
果然在的,裴啟陽一時驚喜。“靈波真的回來了?”
程若清眼神望向他的臉,“啟陽,迷路的人,也許能找回回去的路,但回去之後,沿路的風景可能不再覺得美好了!好風景,都想看,隻是有的風景不一定屬於你,如果有了他心,不如放棄!”
“........”裴啟陽沒有說出話來,微微的低垂了眸子,沒有去看程若清。
程若清也不再多言,提著籃子,緩步離開。
裴啟陽轉頭看她,望著她的背影,纖細的女人,倔強的背影,靈波承襲了商如婉的驕傲,也承襲了程若清的堅強。
他喉頭滑動了一下,然後進門,並關上了院門。
還是那個小院子,乾淨舒適。
推門進入房間,直接去靈波的房間。
這裡,他,輕車熟路。
門推開後,他看到睡在床上的靈波,緊閉著眼睛,安安然然,小臉瘦了一些,眉宇在睡夢裡緊皺。
他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來,呼吸一瞬間的凝滯,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張小臉,同樣的憔悴,同樣的疲憊,他望著她,卻好似永遠也看不夠。
似乎感受到什麼,靈波在睡夢裡突然的清醒,猛地睜開眼。
當看到裴啟陽時,她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微怔,卻又在頃刻間恢複了平靜。
裴啟陽拉了凳子在她床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