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皮囊 潭石 2753 字 4小時前






陸時琛已經轉了病房,是醫院價格最高的單間特需病房,一推門,孟釗差點誤以為自己進了五星級酒店。

這病房倒符合陸時琛平時奢侈的生活作風,就是襯得他手裡的可愛多有點寒磣。

投影牆上正播放著一部最近熱播的電視劇,陸時琛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大概沒在意電視上播放的內容。

聽見門響的聲音後,他掀起眼皮朝孟釗看過來,繼而目光從孟釗臉上移到了他手裡拎著的那支冰淇淋。

“買給我的?”陸時琛問。

也不知怎麼,剛剛買冰淇淋的時候沒覺出什麼,現在拎到病房裡要送出手了,孟釗才覺出有點不對勁,他隨口撿了個理由:“那什麼,天兒熱,買了一支給你消消暑。”

身後,護工敲門走進來:“孟先生過來啦?”是孟釗下午托人介紹的那位,已經手腳麻利地到位上崗了。

“嗯,”孟釗往旁邊讓了一步,“辛苦您了。”

護工又問陸時琛:“陸先生,今天天氣降溫,室外溫度有點低,要不要把室內溫度給你調高一點?”

這話一出,拎著冰淇淋的孟釗頓時有點尷尬。

等護工走了,陸時琛看他一眼:“天兒熱?”

孟釗走過去,拉了椅子過來,坐到陸時琛病床邊:“左右你也沒到能吃冰淇淋的時候,我買給自己吃的,眼饞你的,不行啊?”

電視的聲音有點吵,孟釗拿起遙控器,一抬手,把電視關了。

然後他用手指撕了外麵的包裝紙,動作頓了頓,到底沒自己下嘴,抬眼看陸時琛:“嘗一口?”

陸時琛也看著他。

陸時琛術後不久,還不能吃冰淇淋這種生冷刺激的食物,孟釗這冰淇淋買得不是時候。

孟釗想了想,出去讓護工幫忙找了個湯匙,從上麵刮了點奶油下來,將湯匙伸到陸時琛唇邊。

他沒說話,陸時琛也沒說話。

陸時琛垂眼看那湯匙,片刻後嘴唇微啟,把湯匙邊緣那點奶油抿走了。

離得很近,孟釗打量著陸時琛,對方眉骨到鼻骨的線條鋒利且流暢,眼窩略深,瞳色卻淺,眉眼間綴著的幾分疏離感總也揮之不去似的。

許是大病初愈,那兩片削薄的嘴唇上沒什麼血色,居然還給這張臉平添了幾分脆弱感。

孟釗心下一動,出聲問:“甜麼?”

陸時琛道:“嗯。”又問,“看我做什麼?”

孟釗下意識心虛作祟,回懟了一句:“你平時看我看得還少麼?”

這話一說完,孟釗就覺出了不對勁。

這陣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兩分鐘,孟釗收回手,“哢嚓”咬了一口冰淇淋,連脆皮帶奶油一起咽了下去。

透心涼。

是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他心道。

幾口吃完了冰淇淋,孟釗站起身,陸時琛看向他:“去哪兒?”

孟釗原本隻是想去樓上看一眼那幾個女孩的情況,但見陸時琛似乎並不希望自己離開,又忽然起了逗逗陸時琛的心思:“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怎麼睡過,我早點回去睡了,你有事情就喊護工。”

陸時琛收回目光,淡淡應了聲:“嗯。”

孟釗開始下鉤子:“還是說……你其實希望我留這兒陪你?”

“早點回去。”陸時琛說。

嘖,也不出聲挽留一下?魚鉤釣了個空,孟釗站起身,離開了病房。

剛出病房,周其陽就打來了電話:“釗哥,有新情況了。”

“說。”孟釗接著電話,朝四樓的特護病房走。

“深市那邊已經配合找到了療養院的實際法人,還有那間地下室的租戶也找到了,是同一個人。但你猜怎麼著,那人根本就是個‘三和大神’!就是那種整天無所事事,沒什麼正經工作,靠出借身份證賺錢的小混混。而且這人的身份證還總借出去,也不關心彆人用他的身份證乾什麼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給一家療養院做了掛名法人……”

這情況孟釗早先就有猜測:“這個吳韋函,知道療養院的事情一旦敗露,警方一準會找上療養院的法人,所以一開始就找好了替罪羊。”

“他倒挺會未雨綢繆。”

“吳韋函麼?”孟釗腦中浮現出吳韋函接受傳喚訊問時的樣子,這人看上去囂張且自大,實在不像一個做事風格縝密的人,“說不定背後有高人相助。”

掛了電話,孟釗也走到了醫院四樓,那幾個昨晚從療養院地下室救出的女孩還在昏迷狀態,醫院已經成立了專家組,正在緊急研討治療方案。

如果療養院和地下室的線索都被切斷,那隻能從這幾個女孩子身上入手了。

專家組組長程主任是一位四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的女醫生,這位程主任不但是本院血液科的扛鼎級人物,在全國範圍內都頗有名氣。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透了,她還在病房裡一邊檢查幾個女孩的身體情況,一邊完善配套的救治方案。

“程主任,我是市局的孟釗,”孟釗走過去,“想跟您了解一下這幾個女孩的情況。”

“孟隊是?”程主任直起身,把手裡的單板夾放到一旁,同孟釗握了握手,“我聽說了,是你把這幾個女孩從地下室裡解救出來的,有什麼問題你就直接問。”

“這幾個女孩的年紀多大,現在有準確結論嗎?”

“可以從骨齡推測,但會有一定的誤差。”

孟釗看著幾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指了指那個年紀最小的:“從骨齡來看的話,那個女孩多大?”

“應該是十六歲左右。”

十六歲左右……昨晚從療養院把這些女孩救出來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這個女孩似乎年紀格外小,像未成年的模樣。

不過,十六歲的女孩跟吳韋函是怎麼相識的?他們是什麼關係?如果能證明這女孩在十四歲前就跟吳韋函發生過關係,那吳韋函又多了一條罪證。

“那如果隻根據這幾個人的身體狀況,能判斷出他們注射那種藥物多少年了麼?”

“這就難了,準確的時間不太好判斷,”程主任搖了搖頭,“不過,根據症狀輕重判斷這幾個人注射藥物時間的長短還是可以的,你看這個女孩,”醫生走到許遇霖的病床邊,“她是症狀最嚴重的,就算後續能醒過來,估計也不可能有自理能力了,真是造孽啊……”

許遇霖和徐盈盈都是吳韋函的高中同學,那其他人又是怎麼跟吳韋函認識的?

“至於這幾個女孩,”程主任又指了指其他幾個女孩,“注射時間應該都在兩到三年之間。”

孟釗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病床上的其他女孩,雖然年齡不一,但幾乎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隻有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顯得格格不入。

孟釗腦中閃過昨晚陸時琛看著這老人的神情,陸時琛到底為什麼唯獨對這老人這麼在意……

算了,孟釗把目光從那老人身上移開,陸時琛肯定有他的理由,來日方長,這謎題他可以慢慢解,不急這一時。

“對了孟隊,”程主任又說,“我們的護士在給這些女孩換衣服的時候,發現有幾個女孩身上有傷痕。”

“傷痕?”孟釗看向程主任,“有拍照片嗎?”

“有。”程主任拿出手機,把相冊裡的相關照片調出來,遞給孟釗,“這是那個年紀最小的女孩後背的傷痕。”

照片上,女孩骨瘦如柴的後背上,有數條傾斜的淺褐色狹長痕跡,孟釗放大了圖片局部,仔細看了看:“像是鞭子抽打的痕跡。”

“還有這張,”程主任又朝後劃動了一張照片,“是另一個女孩的,跟前麵那張的痕跡差不多。還有一些身體部位的照片不太方便拍下來,總而言之,她們的乳房、陰部都有過遭受虐待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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