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才家的話，正是說到了霍二夫人的心裡頭去。
隻摟著心口輕聲道，“我竟是沒想到呢。
從前還……”</p>
掩住了嘴不再說下去了，與張才家的相視而笑，眼中都帶著許多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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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霍昀的不滿，並不僅僅是從霍昀嫁妝上來的。
霍二夫人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父兄都是當地很有些聲望的讀書人，父親更是書院山長。
她在閨閣之中的時候，便以出身清貴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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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份兒清貴，與霍家相比，卻又是天壤之彆了。
霍家的富貴，叫二夫人咂舌。
她進門時候，霍昀還小，可那些吃用之物，霍二夫人在做女孩兒的時候，多數連見都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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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父母嬌養的女孩兒，就因為家世好些，就能過著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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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二夫人深覺太過不公了。
隻是，不公的事還在後邊。
就因為自小體弱，小姑子被一家子人寵到了天上去，明明是個女兒身，且又生得那樣子，還總是跟著婆婆往軍營裡邊走動，跟一群粗俗的軍漢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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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這哪裡是個體麵的女兒家所為呢？
公婆竟還不覺得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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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霍菲出生後，二夫人堅決把孩子帶在自己身邊，不肯叫婆婆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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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菲兒的終身落在哪裡。
”霍二夫人蹙眉輕歎。
霍昀親事有變，固然叫她心裡頭暗自幸災樂禍，可這反過來想，霍昀要是真落個命硬的名聲，怕也會連累霍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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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姑娘品貌俱佳，又有才學，再挑不出半點兒的不好。
堂堂侯門千金，往後啊福氣大著呢。
”提起霍菲來，張才家的就笑得真心了許多。
霍菲是她喂養大的，往後霍菲前程好了，她也會更加體麵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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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霍二夫人聽著這話，臉色卻是更加不好了。
雖沒有分家，可爵位到底是大房頭上的。
厚著臉皮，霍菲能稱一聲侯門千金，到底底氣不足，還不如霍昀名正言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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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隻可惜老爺身上沒有個爵位……不說菲兒委屈，往後她的兄弟可要怎麼樣呢？
”霍二夫人眼圈都紅了，“並不是我爭尖要強，我總得為孩子們多想上幾分。
”</p>
“太太且不必擔憂到這個上頭。
倒是我瞅著天一熱您這又清瘦了不少，叫我說可得好好地養一養。
趁著年輕，再添幾位小爺才是呢。
這孩子多了，老爺的心哪，才會都放在您和孩子身上。
”</p>
霍二夫人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個，我從不擔心的。
”</p>
丈夫從見她第一麵開始，就對她情根深種了。
要不，也不能一意將她娶回來。
這些年，也並沒有侍妾通房，就與她兩個人清淨過日子。
霍二夫人也得說句良心話，婆婆雖強勢彪悍，卻從不會往她房裡插手。
除了丈夫身上沒有爵位，叫她總是在妯娌跟前低了一頭外，日子再沒有半分的可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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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才家的連忙又恭維了幾句，霍二夫人滿意極了，隨手褪下了腕子上一隻金鐲子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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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已經在兵部行走的霍二老爺回家。
他也知道了沈焱往北境去的消息，心中亦覺婚事推遲有些可惜，但比起妻子來，他更可惜的是，沈焱家世好，又是簡在帝心，手掌虎賁軍，說句年輕有為都不為過了。
隻看他如今，日後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一道聖旨下來，就上了北境，連虎賁軍都拱手讓人了。
雖說無戰功不封爵，但仔細想來，在天子身邊效忠，不比空有爵位卻要縮在苦寒之地戍守強上許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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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侯爺夫妻跟前說了兩句話，霍二回了自己的院子。
進門就看到幾株翠竹掩映下，妻子正臨窗而坐，玉白的手托著香腮，眉眼兒溫柔地看著旁邊正張著手轉了一圈兒的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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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情形，叫霍二心頭覺得暖極了，大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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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正穿了新做的夏衣給二夫人看。
她素喜紅色，新做的這條裙子也是最鮮妍的海棠紅色的，長及曳地，上麵繡著深深淺淺的花瓣，這一轉身，裙擺如荷葉一般旋開，隱隱閃動銀色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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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生得俏麗，被這樣華美的衣衫襯托，更顯得眉目如畫，帶著少女特有的生動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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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霍二進門，霍菲極是高興，歡快地一福身子問了好。
也不等霍二回應，指著頭發炫耀，“爹爹你看，娘為我買的新頭麵。
”</p>
她頭上是一套簇新的金鑲玉步搖，還有一顆碩大的紅寶石垂在額間，華美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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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錯。
”霍二對這些並不大上心，卻還是讚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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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菲撅起了嘴，“您這誇獎也太敷衍啦。
”</p>
她得了喜歡的東西，正是高興的時候，也等不及在屋子裡對著父母了，匆匆告了退就搖搖晃晃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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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兒纖細婀娜的背影，霍二夫人滿眼裡都是慈愛。
起身親手為丈夫倒了茶遞到嘴邊，“可去見了父親母親了？
”</p>
“見過了。
母親說，今兒沈家來人了？
”</p>
霍二接過水來昂頭一飲而儘。
粗豪的動作叫霍二夫人低下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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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來了，沈家老太太和三太太過來的。
我身上有些不適，就沒有往前頭去。
聽說是來與母親和妹妹賠禮的，說是委屈了妹妹呢。
”</p>
聽她說身上不適，霍二忙問，“你又怎麼了？
可叫了大夫來看？
”</p>
“不過是天熱罷了。
你也知道，我最是不耐熱的。
”霍二夫人喚了丫鬟進來，服侍著霍二換了衣裳又洗了臉，夫妻倆才坐在一起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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