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起來吧。
”阿琇將阿珠拉了起來，低頭避開了阿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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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起身，“祖母，我先去清蘭院。
”</p>
“去吧，回頭歇歇，咱們再來說話。
侯府那邊，我會打發人去，晚上，你就留在家裡吧，明日一早再回侯府去給你公婆行禮。
”</p>
阿珠一點頭，按下了想要陪著她一同過去的阿琇，低聲道，“我自己過去。
”</p>
阿琇楞了一下，垂頭喪氣地看著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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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阿珠才回來，我也去安排一下，晚上，便咱們都在春暉堂裡聚一聚？
”溫氏也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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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太太溫聲道，“去吧，阿琇也和你娘一同去安排，學著點兒。
”</p>
看出這是顧老太太有話要與阿珠說，自己等著阿珠回來呢。
雖然有些不情願，阿琇也還是答應了一聲，跟著溫氏一同出了春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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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阿珠在清蘭院裡靜靜地看著白姨娘的靈位，心中五味陳雜。
從小她在白姨娘身邊長大，耳濡目染的，將白姨娘的行事做派學了個遍。
如果不是後來老太太出手將她帶離了白姨娘身邊，又請來了兩個嚴厲的教養嬤嬤來教導自己，或許，自己到了如今，也還是渾渾噩噩的，與姐妹爭寵，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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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珠兒！
你是娘的女兒，你看看娘，落魄成了什麼樣子！
你是娘唯一的希望呀！
你得告訴他們，你不樂意嫁個武夫，你要進宮，要嫁給皇子，嫁給皇孫！
你的姨母，答應了我呀！
”</p>
想到親事定下後，自己和父親一起去看望莊子裡的白姨娘。
她那樣地抓著自己，如失心瘋一般喊出來的話，阿珠心頭一陣劇痛，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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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奶奶。
”留在清蘭院的婆子忙上前，欲攙扶阿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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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
”阿珠抬手止住了婆子，在靈位前的墊子上跪了下去。
三跪九叩，最後重重地將額頭抵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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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到今日，阿珠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記不起白姨娘年輕時候的模樣了。
記憶中，隻有白姨娘越來越尖刻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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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在莊子裡，白姨娘狠狠一巴掌落在自己臉上時候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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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怨恨過自己的生母，怨恨白姨娘。
怨恨她不能給自己一個嫡出的身份，怨過她後來還想掌控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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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多的怨，白姨娘都沒了。
一彆間，不到一年。
曾經美麗到不精心描畫妝容都不肯走出房間的姨娘，已經變成了一塊兒再普通不過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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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
”婆子見阿珠愣愣地看著牌位，心裡有些發毛。
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扶住了阿珠的手臂，“姑奶奶節哀吧，姨娘走的時候，國公爺和太太都在跟前，並不是一個人孤零零走的。
”</p>
婆子也是從前清蘭院裡服侍過白姨娘的，她的話，阿珠還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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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雖不在了，姑奶奶也得保重身體。
要不，姨娘在天上看著，不定得怎麼傷心呐。
”</p>
婆子一邊扶起了阿珠，一邊用袖子擦了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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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眼上也並沒有什麼淚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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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褪下了腕子上一隻鐲子，隨手塞進了婆子的手裡，“往後，姨娘這裡，你經心些。
”</p>
沉甸甸的鐲子，叫婆子心中大喜，忙恭敬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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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停留，阿珠回到了春暉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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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麼快回轉，顧老太太倒是有些驚訝，便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三丫頭，過來。
”</p>
“祖母……”緊挨著顧老太太坐下，阿珠抱住了顧老太太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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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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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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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太太歎了口氣，摟住了阿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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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你姨娘的事，要怨，你就怨祖母吧。
”顧老太太輕歎道，“是祖母，一意要將她送出府去。
”</p>
如果不是當初她先一步將白姨娘送到了莊子裡，或許麗貴妃也不會找到機會蠱惑白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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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搖了搖頭，“不能怨祖母。
當初，您是為了誰，我都明白。
”</p>
阿琇身世大家都知道，卻都不願意在阿琇跟前捅破，為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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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看著阿琇歡快的笑臉，不忍她難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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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有這樣的結局，說起來，也怪不到彆人的頭上。
”要怪，就隻能怪宮裡的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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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咬住嘴唇，有心將後來她去探望白姨娘時候，白姨娘的話告訴顧老太太。
隻是看著顧老太太又花白了許多的發絲，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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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賬，她記在心裡就好。
她倒要看看，心比天高的麗貴妃，最後能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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