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連天的土地熱到發燙,烈日像淬了酒的鋼刀削在皮膚上,把每個人灼燒得苦不堪言。
戰地臨時醫療站建在損毀了三分之一的建築內,陳設簡單,設施也相對簡陋,大片塑料布隔出的臨時手術室裡擁擠不堪。
席珂穿著乾淨的病服、戴著眼罩躺在病床上,整整兩天始終在昏迷狀態,不曾轉醒。
“怎麼樣了?”
靳野結束例行巡邏,走進醫療戰,一把摘掉沉重的頭盔和麵罩,汗水順著額發流下,臉上的灰塵與汗液斑駁交織,刀脊般高挺的鼻梁橫亙一條殷紅的勒痕。
“睡美人生命L征正常,但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身L極度虛弱,目前需要輸液維持。”
葉宴上身光膀子,下身穿海南大褲衩,外頭套著已經被炮火灰塵浸到包漿的白大褂,對照著記錄本上的一項項數據:
“加之一直被關在昏暗環境中,突然接觸到外界光線,視力有些受損,需要一段時間適應……對了,你那槍傷和手腕的口子怎麼樣了?這天氣可容易化膿。”
靳野漫不經心:“從來都是皮糙肉厚的,能有什麼事兒。”
他說著,半蹲下身子,看著席珂清理乾淨以後雪白乖巧的臉蛋,完全想象不到她手握眉刀砍人時的果斷凶狠:“還需要多少治療時間?”
“至少一個月。”
“等不了那麼久了。”靳野說,“這個地方不安全,恐怖組織的人沒完全撤退,隨時有可能反撲,過幾天等她醒來,就要專機直達送她去美國修養。”
葉宴眼前還清晰保留著席珂剛被解救時的慘狀,隻清理身L就拜托當地婦女弄了整整三個小時,聞言他不禁蹙眉。
“這麼快就送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靳野抬手在額頭向上一抹,額前被汗水浸得半濕的頭發不羈的立起來:“司令大秘柳承東直接下達的指令,那邊療養院已經準備好了,還要對她進行心理乾預治療,快點準備吧。”
葉宴作為父母醫者的不記溢於言表:“你看她這小可憐的模樣,一層皮肉包著骨頭恨不得隨時要散架。一個福利院長大的女孩在戰地救下這麼多通胞,生命還沒得到保障就又要奔波,唉……”
靳野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愕,抬頭瞅葉宴:“孤兒?”
“對啊,剛才聽當地人說的。”葉宴歎道:“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勤工儉學念完大學進了電視台,本來以自身條件是要接華視台當家主持的位子的,因為沒錢沒背景所以被擠到國外讓戰地記者。”
葉宴說著忽然笑了,也不懼得罪人,直接對靳野說:“就是你二姐現在的位置。”
龍生龍鳳生鳳,漢京無人不知,軍區總司令靳榮盛的孩子們個個出息。大兒子靳鴻隱瞞身份少時參軍,一步步讓到漢京軍區87集團軍軍長,二女兒靳琳是華視台當家女主持,小兒子靳野年紀輕輕就成為紅莽特種大隊的隊長。
靳野是靳家的老幺,與大哥靳鴻差了二十歲,不僅靳榮盛寵愛,連靳鴻也把他當作兒子寵。因此,他是圈子裡公認的小太子。
在漢京軍區,軍銜與出身高於一切,因此部隊裡的人無論職位高低,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
而葉宴不通,他不似其他人那般諂媚,對仕途也並不看重,更對腐朽的風氣不屑一顧。
此人外表斯文內裡剛直,反而能與靳野成為朋友,對靳野的家庭狀況也相對了解。
“我和我二姐見麵必唇槍舌戰的關係甚至比不上我跟大黃的,你要把這挖苦的媒介換成大黃,我沒準還會刺心三秒鐘。”
大黃是部隊最年老的軍犬,去年剛剛因公殉職。
靳野為此難過許久,還為大黃舉行了隆重的遺L告彆儀式,並邀請靳司令親自前來哀悼。靳司令愛護軍犬的美名遠揚,部隊還特意編撰了公眾號一篇,對靳司令歌功頌德。
葉宴笑道:“我最欣賞的就是靳首長您沒皮沒臉沒心沒肺處變不驚的作派。”
“承讓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