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中。
秦檜的值房內,他看著書卻心情複雜,頗有些煩躁,怎麼都無法靜下心來。
皇帝回了東京局,把太上皇扔到了龍德宮囚禁起來,局勢已經穩住,朝廷抵抗金人的大策略也不會改變。
按理說他該高興。
可是,皇帝似乎忘記了他,導致他這個立下大功的太學正還寂寂無聞。
這是一心鑽營想做官的秦檜不能承受的結果。
「官家,您忘記我了嗎?我是你器重的忠臣秦檜啊。」
「我帶著太學生請願,讓太上皇還政,就是為了得到官家提的拔。」
「我就想升官,再想回家威風威風。官家不提拔,我怎麼去壓製王氏這個黃臉婆。」
「我不想寂寂無聞,想往上爬的。」
秦檜煩躁下手一甩,扔掉手中的書,咬牙道:「官家不提拔,臣就要換人,支持其他的皇子燒冷灶了。」
秦檜一向是逐利的人。
他抗金不是為了一腔熱血,是看到抗金派得到重用,才選擇了倒向抗金。
沒有利益,他就準備改變方向了。
砰!砰!
忽然,敲門聲傳來,一名侍從走進來,行禮道:「宮中傳旨,官家召學正立刻入宮。」
刷!
秦檜神情瞬間激動,大步就往外走。
等走出兩步,秦檜又停下來,回頭看著侍從:「我的衣衫亂沒亂,鬢發有沒有不整的地方?」
侍從搖頭道:「學正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是我等表率,完全沒問題。」
秦檜伸手抹了抹鬢發,才往宮中去。
他一路來到大殿門口,又停下來整理了一番,才小心翼翼進入殿內。他微弓著背,邁著小碎步前進,站定後道:「臣秦檜,拜見官家。」
趙桓微微點頭,說道:「這一次太學的聲援,你立下了大功。」
秦檜心頭大喜。
來了!
升官的機會來了。
隻要當了官,就必然有錢,一些商人會主動來投靠,這是躺著都能賺錢的。
秦檜一副高風亮節的姿態,表態道:「這是臣該做的,是臣的本分。尤其是官家聖明燭照,於危難之際力挽狂瀾,臣不站出來,豈不是豬狗不如嗎?」
趙桓讚許道:「秦卿真的是一身『傲骨』啊!」
秦檜心中喜滋滋的,說道:「臣愧不敢當。」
趙桓繼續道:「秦卿覺得金人大規模南下,東京城擋得住不?」
秦檜心思一動,琢磨後沒明白皇帝的意思,卻保持了政治正確,表態道:「有官家在,有人心在,臣認為能擋住。」
「很難,基本不可能。」
趙桓嘆息一聲,說道:「金人的鐵浮屠無敵,我大宋不是對手。朕雖然會抗爭到底,卻要早做準備。」
秦檜心中激動起來。
官家說出這樣推心置腹的話,證明他就是官家的心腹!
機會來了。
他要飛黃騰達了。
王氏這個黃臉婆,王家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都給他等著,他一定會讓這些人不敢再小覷他。
秦檜順勢問道:「官家要做準備,要怎麼做呢?」
趙桓說道:「東京四通八達,的確是物流順暢,卻沒有山川天險,擋不住長驅直入的金人。朕準備遷都洛陽,去關中定都。洛陽有虎牢崤函之固,金人的鐵騎無法縱橫。」
秦檜很是驚訝,問道:「官家要遷都?」
趙桓說道:「朕就是要遷都,而朕希望你是首倡之人,在朝會上率先提議。」
嘶!
秦檜倒吸了口涼氣。
他不是不通事務的人,相反,秦檜一步步爬上來,對朝廷很了解。又因為他一心鑽營,對人心很洞徹。
在秦檜的價值觀中,一切都是可以用利益來衡量的。
為了利益,他勇於抗金。為了利益,他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
可是要做遷都的首倡之人,必然遭到無數人的抨擊。
反對他的人,可能有政事堂的宰相,可能有當朝的王爺宗室,也可能有東京城的權貴豪紳,甚至販夫走卒對他,都可能恨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