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十年前的舊禍(1 / 1)









到底是還沒到夏天,晚上開窗還是涼嗖嗖的。張老二起身關了窗。躺下拿出手機想看會短視屏,往日愛看的二人轉農村小短劇今天卻怎麼都看不下去。索性關了手機睡覺。也不知翻來覆去了多久就是睡不著。媳婦今天飯桌上的話勾起的往事,這時不自覺沒防備的,就悄沒聲的爬上了心頭。

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孩子們都還小,閨女快上中學了。小兒子也十二了,用不了兩年就得考學去縣裡上學。家裡的老房子也等著翻蓋。正是需要用錢的時侯。就靠著一個50米的小菜棚顯然是不夠的。正好村裡又鼓勵在東邊的山地那建新棚。自家在東山也有兩塊地。正好可以響應號召建個更大的棚。種菜是比種地要強的多的。靠著小棚積攢下的積蓄,建新棚也不用借錢。一切都很順利也沒什麼不如意的。隻是挖掘機挖後邊的土坡的時侯,司機提醒說可以把坡墊平,這樣還可以多出一點地方用來培土。當時後邊坡上的地是媳婦娘家一個親戚。兩家因為有親關係一直都很好。所以當時把坡墊平多出來的地就直接歸了張老二,用來給牆培土。對於兩家交惡這件事的起因,張老二至今也沒想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隻記得那年冬天的菜尤其的貴,市場收菜最普通品相的黃瓜也要七八塊錢一斤。好的能達到十塊錢一斤。隔兩天摘一次,一次最少也能摘兩三百斤黃瓜。那是兩三千的真金白銀啊!新建的棚土質好保暖采光都比舊棚好。所以自已家的棚比周圍的棚產量都高,自然也比後邊那家親戚多的多。也許那時自已太得意忘形了,去那家棚裡看瓜秧長勢病蟲害時沒有換雙鞋,說起自家黃瓜秧長勢好,不得病,產量高,黃瓜又油又亮,又直又長。直說的口乾舌燥,吐沫橫飛。一眼也沒看看人家的臉色,回去後沒幾天,就聽到那家人跟彆人說,自已把自家棚裡的病土踩到了他家棚裡,他家的黃瓜秧打自已去過以後就得病了。自已很冤枉啊,這怎麼可能呢?這病就算能傳染也沒有這麼強的傳染能力吧,鞋底如果帶了病菌,那走到他家棚的這段距離期間,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大冬天裡,那病菌不該凍死了嗎?要是這也能傳染,大棚熱了都要扯開塑料薄膜放風呢,那豈不是在這附近的菜棚都要得病嗎。心裡雖然覺得沒道理但張老二卻也不敢再去了。

到了年根底下黃瓜的價格像坐了炮仗一樣,竄的更高了,十幾塊錢一斤哪,這下子手裡可不缺錢過年了。張老二每天都美滋滋的看著媳婦賣完菜,買回來的各種吃的喝的。想著這個年可能好好過了。也就在這時侯,不知哪裡傳出的話,說有人家菜棚裡丟了菜。頭一天眼看第二天早上就能摘的菜,到了早上就沒了。昨天覺得能摘二百斤左右,早起就摘了不到一百斤。長在菜畦子最前麵馬上能采摘的角瓜,活生生的就沒了。而且棚子塑料風口的下麵有人的腳印!菜農們這下子都慌了,好不容易趕上今年這麼好的菜價,這可是幾年都沒有的好行市。再要趕上還不知得哪一年呢,說什麼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偷。當即就集合在一起排了班,晚上巡邏看棚。

張老二和通族的一個侄子一組,兩人約定晚上前半夜巡一次,後半夜兩三點再巡邏一次。在大家的齊心協力共通保衛下,倒是也沒有哪戶人家再丟菜了。到對於丟菜下件事總是要在背後猜疑議論的。張老二怎麼也沒想到自已會成為丟菜事件的嫌疑人。而懷疑他的,就是他以為關係極好的後邊的親戚家。張老二簡直百口莫辯,自已這麼個窩囊人怎麼敢偷菜呢?自家菜棚產量高真的隻是因為這棚是新的。土也好,位置也好幾乎全天都有陽光照射。頭一年趕上黃瓜價格這麼好,衝肥都更舍得花錢買好的,更彆說自已是真下力氣好好伺侯。起早貪黑爬半夜的乾活呀,它能不愛結嗎?等等,就是這起早貪黑爬半夜惹的禍吧!後麵那家親戚就在棚子邊上建了屋子,在棚子住的。自已每次晚上淩晨來棚裡乾活他們可能都知道?覺得自已來的太勤了?就把自已想成賊了!天哪!天大的冤枉啊!自已這膽小怕事的人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啊,怎麼敢呢?後邊左邊的棚都有人家住,再怎麼傻也不敢大搖大擺打著手電偷菜吧。可他到底為什麼懷疑一自已呢?張老二百思不得其解。還是一通巡邏的侄子悄悄告訴他,是有一天後邊的親戚來自家大棚參觀時,看到了自已提前摘好,留著價格更高時再賣而存的兩簍黃瓜。這可真是六月飛雪啊!這麼好的價錢摘了存著不賣的人家有的是,又不止自已一家這麼乾。黃瓜到了一定大小不摘的話,再長大就老了,顏色也不好看。摘了存在簍子裡噴點水保濕,存個三五天除了掉點稱有點損耗什麼事也沒有。既不會變質,也不會變色。菜價高又在持續升高的行情下,摘了菜存著暫時等等價是再平常不過的。怎麼就成了懷疑自已的罪證了呢?

懷著一腔冤屈不得訴的張老二隻能回家一五一十的都告訴給媳婦。媳婦本就是個要強的人,更忍不得這樣的冤屈。當即就去跟後邊的親戚家理論。這樣的理論又怎麼會有結果呢?無非是兩家不再要好了。繼而那戶人家就想起了當時修棚時墊平的那塊地方。說什麼也不承認當時這塊地方是土坡墊平的,隻說是自家占了他家的地。要自家賠地。張老二跟媳婦更覺得委屈了,明明之前是土坡啊,現在墊平的地原來是不存在的呀,怎麼就是他家的地了呢?總之那家堅持這土坡本來就是屬於坡上人家的。你墊平的也是坡。所以你這棚就占了我的地。兩家人從冬天一直吵到春天,從春播一直吵到玉米苗長出半人高。也沒個結論。之後由當時的大隊乾部,親自看著,自已和媳婦被那戶人家一家四口,從大棚一直追打到公路上也沒搞明白。直到幾年後張老二家修繕大棚,要給大棚後牆外,貼一層保護的磚石。這就不得不從後麵走了,要知道從那年被打開始,人家就不允許張老二一家在後牆外走路了。所以這次是沒法不得不走後邊了。張老二隻能請家族裡有名望的人讓和事佬,給說合一下,能不能讓自家休棚時在後邊走路。事情倒也順利,自家付出了棚邊五米建方的一塊土地,換來了修棚期間可以在後邊走路的條件。當時媳婦氣的要死,就算是他家的地,可這地不都是國家的嗎?彆人連走都不讓,想走還得拿地換,哪有這樣的道理呢?怎麼就能通意了呢?張老二覺得自已讓的沒什麼不對。不給這地,棚修不了,他家在後邊又種樹又澆水的,長此以往這棚不都得讓水給泡塌了。給了地,把棚修好了。就再也不用怕牆塌下來了。

隻是那時他並不知道,即使他修好了牆,即使後來牆後麵的樹,他們家為了不遮他家大棚的陽光,給放了。但依然阻止不了,他們想要這牆塌下來的真心。他們今年種地時,把給牆遮雨的塑料薄膜掀起來,直接把種子種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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