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酒吧。

彆的不說，薑朝陽這種老留子的品味還可以。

眼下這個時間點，和還沒有在國外橫行，留子受到的渲染，雖然有不少有色和偏激言論，但起碼是正常人方向的。

“什麼時候的機票？”薑朝陽晃動著酒杯，漫不經心的問道。

“明天上午，不然我哪有時間跑出來跟你喝酒季風的狀態也差不多。

忙碌了那麼長時間後，今天終於有時間好好放鬆一下，緩解緩解緊繃的神經。

季風慵懶的靠在了卡座沙發上，聽著這間小酒吧舒緩的薩克斯和輕柔的歌聲，思緒有些飄遠。

“想什麼呢？”

“沒什麼，你的音樂品味倒是還不錯

“你不會以為酒吧都是那種刮腦子的地方吧？這種成年酒吧都是很舒緩的薑朝陽一臉的鄙夷，狠狠在季風麵前秀了一把優越感。

可季風根本不買賬，反倒是很平靜的點點頭，直接承認。

“嗯，我很少來這種環境舒緩的小酒吧，好吧，也不是很少，是從來都沒有來過

眼見季風沒有跟自己犟兩句的意思，薑朝陽反倒感覺有些無趣，乾脆收斂表情，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去看沈阿姨了麼？”

“去了

“伱感覺沐晚秋她……怎麼樣？”

季風有些奇怪的看了薑朝陽一眼，不太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怎麼樣？”

“我昨天也過去了一趟，感覺她變了好多，雖說家裡發生了很大的變故後，人是應該有些變化，可我總感覺她的變化太大了點

“是挺大的

對於沐家發生的事情，薑朝陽的心裡有很多疑問，可事到如今，那些疑問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人都死了……

沐晚秋是他的發小，出於朋友的角度，他今天才想為沐晚秋多說兩句。

看了一眼季風，又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站在吧台小口抿甜酒的溫暖，葉雨薇正在教她品酒。

確認溫暖一時半會沒有回來的意思，老薑醞釀半晌才開口：

“你真不懂她的心思麼？假如啊，我是說假如啊，有些事情是她自願的呢？”

季風頓了頓，突然失笑：

“你想說什麼就說唄，何必這樣？”

“唉，沐晚秋真的很喜歡你，周圍人能明顯感覺到的那種

季風收斂笑容，他可以嘲笑薑朝陽，但不會去笑沐晚秋的喜歡。

喜歡這件事本身，就值得尊重：

“老薑，被不喜歡也不討厭的人喜歡上，就像是有人給了你一塊不愛吃的糖。

我知道她很甜，我也可以把她裝到口袋裡，等哪天起了心思，就拿出來舔兩口或者吃掉。

但我不想那樣，那對她也不公平

對她不公平？

季風口中的她，到底是誰啊？

“唉，我一直覺得，她真挺適合你，又喜歡你，對的人不在一起，多遺憾啊……”

“什麼遺不遺憾的，生活又不是演繹完美的

“也是

“你老擱這說我，那你自己呢？”

見話鋒轉向自己，薑朝陽連忙擺手：

“什麼我自己？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麼？等陳璐懷孕，我也就沒什麼牽掛了，專心搞事業就行

季風同樣還了一個鄙夷的眼神給薑朝陽：

“這話騙騙傻子還行，騙我？不存在的

“我說都是心裡話，什麼騙不騙的

“你要真這麼想的話，無論有沒有陳璐，身邊都應該經常換女人才對，可你沒有啊，這還不夠明顯？”

“說什麼東西，聽不懂一點

見薑朝陽嘴硬，季風笑了笑，又直接補了一刀：

“那讓你現在選，你會選對的人，還是愛的人？”

薑朝陽突然一愣，但讓他在此時此刻愣住的並不是季風的問題，而是酒吧歌手彈唱的一首新歌。

“我們之間的回憶，全部都小心地收集。

我總是偷偷地哭泣，像倦鳥失了歸期。

但願我相信的愛情，結局緊握在我手心。

時光匆匆卻沒有遺失過去

老薑攔住了端酒的服務生，開口詢問道：

“這歌……不錯，新出的嗎？”

“嗯啊，一個網絡歌手發行的，叫什麼什麼姬。

這妹子挺大氣，直接開放了全版權，所以酒吧才能直接拿來唱

“這樣

薑朝陽緩緩點頭，不知道是在回憶這首歌的內容，還是在回憶被這首歌勾起的那些過往。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有些發白，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抬頭看向季風時，看起來已經恢複了正常：

“那肯定選對的人啊，愛的人如果不愛你，那不就成舔狗了？”

聽薑朝陽這麼說，季風點了點頭：

“老薑，我給你舉個例子啊

“說

“比如你喜歡吃雞腿，不管健不健康，你會毫不猶豫的去買，你不喜歡吃苦瓜，但因為苦瓜對身體好，你也會去買。

所以，喜歡是單純的，不喜歡才會權衡利弊，對吧？”

薑朝陽：……

“對，沒問題，不過苦瓜確實健康啊！這沒問題吧

看到薑朝陽入套，季風臉上的笑意比剛才更濃鬱了：

“你彆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那行，你繼續說

“你因為健康選擇了苦瓜，但是咬了一口之後，發現苦瓜苦，不好吃，你還是喜歡吃雞腿。

於是你買了雞腿，丟掉了苦瓜。

而苦瓜，到最後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所以有些時候，得到了之後，人就很很容易不懂的珍惜，從而做一些傷害彆人的事。

其實你心裡都清楚，感情這種事情一旦有了選擇，就無需選擇，明白了吧？”

薑朝陽有些發懵，他當然聽懂了季風的意思。

隻是這種解釋的角度，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聽你這麼一說，我大概明白你為什麼不選沐晚秋了，是擔心自己最後會傷害到她？

彆說，老季你人還怪好嘞……”

季風嘴角抽了抽，還以微笑，然後把目光移到了溫暖那裡，看到她一臉驚奇的和葉雨薇討論酒類，季風突然就有種滿足感。

他和薑朝陽說的話，其實真正的核心不是前麵，而在於最後一句。

感情這種事情……

一旦出現了選擇，就無需選擇。

就像是你拋硬幣做選擇的時候，你想拋第二次，其實就等於有答案了。

談戀愛，付出感情，情緒的共鳴。

談一次這些事情就要進行一次，付出一次。

這個過程中，消耗的不光是時間，金錢，精力，還要消耗掉感情本身。

談的越多，就越不專注，越不在意，越淡漠。

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在重複談戀愛的過程中，自己漸漸成為了新鮮感的奴隸。

勉強給自己上一個情感老手的名號，實際上早已經失去了曾經那份想要的真摯感情。

季風覺得，自己的性格其實有些淡漠。

他沒有什麼怕傷害誰。

他從來都沒有選過，也不存在什麼苦瓜，雞腿。

隻是不管是沐晚秋，還是其他的女生，都沒有成為過他的選項。

他的選項是唯一。

隻有溫暖。

獻身這種事情，溫暖也曾做過。

當時的他也拒絕了溫暖。

而被拒絕的溫暖，十分迫切的說出“寧願跟你重蹈覆轍千次萬次，次次都是錯誤，也不願意看到你愛上彆人”這種話時。

季風明白，這位少女已經淪陷了。

那時候的自閉少女既笨拙，又熱烈，幾乎失去了自己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