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繼海的家裡離開,季風和溫暖重新回到一中。
此時所有的高中學生,都已經返校報到,他們都穿著一中傳統樣式的藍色校服,還是那麼的臃腫,足以遮蔽一切。
季風上學的時候,也覺得校服很醜。
可走向社會才明白,它是唯一可以遮住貧富差距的上等布料。
就像當年,它遮住了自閉的溫暖。
兩人走在高一班級的走廊上,略顯成熟的風格和過分出彩的外表,總是會引起一些學生奇怪的目光。
走到高一三班的時候,兩人的腳步同時停下。
沒有再靠近,隻是站在走廊上,裝作年輕的老師,假裝談話。
前麵不遠處,黃吉梅正在被一個男生撩著頭發,她先是一愣,然後氣惱的轉身追過去。
那男生連忙逃跑,你追我逃時,臉上的笑容從未減少。
最後黃吉梅因為追不上對方而生氣時,那男生卻遞來了一瓶汽水。
兩人又略顯曖昧的相視一笑。
這一幕似曾相識,卻不是曾經的他們,好像時時刻刻都在重複,都在發生。
麵對這種場景,溫暖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悸動,輕輕握住了季風的手指:
“他們的青春,好像開始了……”
“是啊,初春的相遇,盛夏的離彆,最後還剩下那半瓶沒喝完的汽水。”
溫暖怔了怔,一時間不知道季風說的是他們,還是眼前青春的少年。
叮鈴鈴!
上課的鈴聲響起,遊蕩在走廊上的同學們,開始一窩蜂的衝向教室。
季風和溫暖站在後門的窗口望著這些同學。
在老師沒來的時候,已經有些同學在自己的書上,紙上,還有課桌上書寫著什麼了。
陽光灑照下來,餘暉透過窗欞照在泛黃的紙上,紙上寫著的故事,大概是年少輕狂。
季風的目光,停留在剛才那個追逐黃吉梅的男孩子身上。
他的臉上掛著笑容,手裡寫寫畫畫,寫了個名字,畫出了一個愛心,又很心虛的把紙撕了下來。
然後團成一個團子,丟到了後麵的垃圾桶裡。
果然啊……
草稿紙上有的不止是數學題,還有那不平凡的名字,和隱藏在心底的喜歡。
鮮花開滿了教室,少年的情愫永不落幕。
“他們早戀了?”溫暖突然問道。
“我覺得,應該還沒有。”季風否認了一下。
“高中時期不應該早戀的,會影響學習。”溫小暖義正辭嚴的說道。
季風:???
季風的表情很疑惑,他看著溫暖半天,忍不住冒出了一句。
“我被人打了!”
“……”溫小暖瞬間沉默。
“我喜歡他。”季風語氣已經開始發賤!
“……”
自閉少女臉已經紅透。
“季風!”
她惱羞成怒的用頭撞向季風,然後跳起勒住季風的脖子,硬生生的把人給拖走了。
而季風隻能笑著求饒。
溫暖似乎沒有和黃吉梅打招呼的意思,遠遠的看上一眼,確認一下這位老師的孩子過的還好就行。
幫助,還是匿名吧。
季風被溫暖牽著手,走向一中的學校大門口。
看著身邊的女孩,季風心情有種異樣的滿足。
因為他覺得今天早上的風很大,就像是曾經的那個晚上一樣,明亮的月光落在了每個人眼眸上。
溫暖察覺到了季風的目光,就如同他們當初相愛時一樣。
彼此都有些心悸的感覺,但彼此都裝作不知道。
青春是一場持續性的陶醉,是理智的狂熱,是生生不息的花火,終將以燦爛為名。
再回頭,看向門口珍珠一中幾個大字時,他們對自己的青春,輕輕鞠了個躬。
這大概是一份青春的完美落幕……
也是彆人青春的悄然展開。
……
金陵。
三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沒那麼冷。
至少薑朝陽和陳璐都脫掉了厚重的衣服,穿上春裝,遊蕩在雞鳴寺路上。
每年3月下旬,4月.上旬是雞鳴寺櫻花開放最盛的時候。
從雞鳴寺到和平門一線有一段最為美妙的櫻花路,路兩旁都是櫻花,再襯托古雅的雞鳴寺,顯得格外有韻味。
幾個月的度假時光,陳璐孕顯了。
整個人看上去營養極好,胖了一圈。
除了相貌上的改變外,曾經的那份沉默也從她的臉上消失不見,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甚至有些活潑。
這絕對不是陳璐以往會表現出的狀態。
看樣子,薑朝陽這幾個月把她養的很好。
此時,陳璐正踮起腳尖,輕輕摘下幾片櫻花的花瓣,或是輕嗅,或是放在手心觀看。
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正是還在打電話的薑朝陽。
老薑這會兒一臉的不耐煩。
“有話就講,有屁就放!”
“老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吃槍藥了啊,脾氣這麼爆?”對麵傳來的聲音,是季風。
“我TM有事呢,我跟你說個集貿!有屁快放,不然我掛電話了。”
“你要是資金周轉壓力不大的話,我想讓你幫忙把沐晚秋的事情給平了,就這個事。”
“行,知道了,真囉嗦。”
“喂,喂?喂!”
對麵季風還在氣急敗壞的“喂喂喂”,薑朝陽這邊已經滿臉不耐煩的掛斷了電話。
比起和季風打電話時的不耐,他回過頭看陳璐時,眼神卻出奇的溫柔。
最近幾個月的度假時光,感覺,還不錯……
不說什麼身心洗禮那種對於世家子弟來說,十分抽象的話語。
但至少在這裡,沒有家族和事物的侵擾,默默陪著陳璐,感受著她慢慢的孕育一個生命,薑朝陽確實有種非同一般的感覺。
按照季風的語氣來說,大概就是……
臥槽,我居然要當爸爸了!
薑朝陽有些猝不及防,但也滿懷期待,而且越是臨近那個日子,心中的那份期待,就越是茂盛。
它像初春的枝丫一樣,在陽光和愛下瘋狂生長。
已經蔓延到了一些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角落。
薑朝陽望向身邊的女人,看著她依然漂亮的臉蛋,卻略顯走形的身材時,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湧上心頭。
“唉,你小心點。”
他主動握住了陳璐的手指,略顯擔憂的出聲。
可陳璐隻是回眸對他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就沒再去說話。
陳璐就是這樣吧,家生子的沉默。
要說她們沒有感情嗎?
當然不可能,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感情,她們同樣會有喜歡,愛慕,厭惡這些情緒。
但更多的,是被理智和責任所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