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兵荒馬亂的拉扯,梁雁冰緊緊拽住時安夏的衣角,眼淚流出來,「完,完了,我孩子保不住了。」
時安夏眸底十分複雜,語氣卻堅定,努力保持著鎮定的笑容,柔聲安慰道,「安國夫人,別亂!你自己就是大夫,應該非常清楚要如何才能保住孩子。」
梁雁冰點頭,語無倫次,「對,對,我懂,我懂。」
她大口深呼吸,穩住下墜的腹痛感。很快,眼淚又湧出來了,「夫君,我夫君呢?」
鍾氏立刻敷衍應著她,「找人去叫了,就快來了。」這才使了個眼色,讓下人趕緊喊人去。
時安夏繼續出聲安慰她,「你挺住,高大人馬上就到,府醫也很快來了。」
梁雁冰胡亂點著頭,眉頭一時緊皺著,一時又舒展開來。顯然,她已經儘力在調整自己的情緒和疼痛的位置。
時安夏隻覺她身子愈加往下沉,卻不願鬆手把她交給一旁的婆子。
時安夏低下頭,在她耳邊哄著,「對了,太醫院的申大夫也會到。你放心,就算申大夫不擅女子孕症,那不是還有一整個太醫院嗎?多的是精通孕症的太醫啊。北茴已經去請人了,你放心,放心啊。別亂,咱們現在不能亂……振作起來……」
她這話真的鼓勵到了對方。
梁雁冰頓時想起,這不是暉州了。這裡是醫術盛行的京城。
她點頭應著,看向時安夏深邃寧靜的眼睛,隻覺那雙眸子裡有說不出的溫柔和力量。
一時,心頭似乎安定了不少,腹痛感也減輕許多。
時安夏小臉上綻著輕輕淺淺的笑容,陪梁雁冰一起大口呼吸,握著她冰涼發顫的手,嘴上說著安慰的話。
心裡卻是一聲嘆息。在做某些決定時,她到底是忽略了梁雁冰還懷著孩子。
片刻,府醫匆匆行來。
幾個婆子這才得以接手了梁雁冰。她們力氣大,齊齊托住其下沉的身子,七手八腳往最近的主院裡去。
那是侯夫人自己的居室,也顧不得忌諱,便是指揮著府醫和下人們忙開了。
時安夏眸色漸深,視線片刻不離追著梁雁冰。
終究還是急了些。可錯過這次突如其來的機會,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讓皇太後順理成章無所顧忌出手。
她必須速戰速決。
哪怕在此過程中,會顯得她無能和懦弱,甚至顯得她不近人情,但她還是決定宣戰了。
她已經等不及。
出現福壽膏這種禍國殃民的東西,她無法再做更妥當的籌謀和安排。
總好過眼睜睜看著福壽膏在北翼橫行,吞噬國人意誌。
既如此,便得引君入甕,讓人有去無回。
時安夏隔著府醫,與梁雁冰對視。
沒事,肯定沒事的!上輩子這個孩子都好好的,這輩子總不會因她而胎死腹中。
梁雁冰睜著疲憊的眼睛看向時安夏,「公主你去,你去辦正事。我,我母親她……她還不懂得這裡頭的利害關係。銀,銀子我不要了,能不能,別遷怒侯府?」
時安夏斂下眉眼,握了握她的手,點頭應承下來,「別想太多,我會處理好。你安心歇著,想必高大人很快就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