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丙知道對方是誰。
即便沒有扭頭去看,對方也並沒有如同一個行走江湖多年的行家一般,偷襲的時候,簡直比守口如瓶時還要緘默。
單是那有別於其他兵刃所帶起的風聲,他就已經能夠辨認出,朝著自己後腦落下的物件,是一件奇門兵刃。
這裏並非沒有其他人使用奇門兵刃。
但金庚與金壬正在同靜念與汝嫣紅纏鬥。
金戌則是也同樣給卷入了紫煙雷火彈之中,此刻正額頭冒著冷汗,咬著牙,咧著嘴,死命地用雙手握著齊根儘失血肉淋漓的左腿,拚勁地往後挪動著。
就在徐婉秋身後兩丈之地。
金丙猜他應該是在火彈即將爆炸的那一刻,用儘了渾身解數地朝著可以過去的地方,施展輕功,從而才隻是給火彈波及,炸掉了一條腿。
但他活不長了。
金丙隻是看到那血肉暴露之處,十分詭異的紫黑之色,就已做出了這個判斷。
紫煙雷火。
紫煙尚且排在雷火之前,這火彈之中,隨著爆炸溢放而出,可謂令人心醉神迷的氤氳紫氣,又究竟具備著怎樣的威力,將會給人帶去怎樣的恐懼,如此便已可窺一斑。
追魂到底還剩下多少人?
金丙沒有去深思這個答案。
他的手依舊前行。
依舊如同一條忽而自竹葉中飛起,尖牙儘露,蛇信長吐,沒有咬住眼前的事物,沒有達成自身的目的,便斷然不會罷休的毒蛇。
一條婉約的,靈巧的,要命的毒蛇。
玉如意呢?
砸中了。
結結實實,穩穩當當,絲毫未差地砸中了!
“嗵!”——
莫說金丙,便連出手的蔣玉,都似乎聽到了,對方身體中,隨著百會重穴給如此重擊之後,猶似於整個身體之中,若暮鼓晨鍾不停回蕩般的動靜。
金丙的臉上更是隨著劍光掠過,而立時灑出一串血珠來。
與靜念臉上的傷痕相比,不過略遜一籌的痕跡,印記,便已深深地刻在了金丙的身上。
但他終歸是得手了。
徐婉秋一聲驚呼之後,手中長劍落地,脈門立時被牢牢扣住,續而是那修長白皙的鵝頸,給一隻大手,毫無停頓然卻又稍帶溫柔地掐住。
她後續所有的話語,都給堵在了喉嚨裏,變成了沉悶的嗚咽。
也如同變成了一聲響徹全場的惡吼:“再過來!她死!”
徐婉秋呼吸一滯,便給一股濃重的男子氣息給緊緊地包圍了。
她整個人都給對方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她不忿,不甘。
但她終歸沒能掙脫開去。
她已給人扣住了脈門,掐住了脖子,更給人緊緊地摟在了懷裏,並且整個人都給向上提了起來,僅有足尖微微觸在地上。
她無法動彈,難以呼吸,心跳加速,柔美的臉上滿布痛楚,澄澈的眸光裏愧憤交織。
自己果然還是拖了後腿。
金丙則是立時將他扣住徐婉秋脈門之後,兩人緊貼在一處的手臂,擋在了他掐在那令人遐想玉頸上的手。
這是一個十分尋常也很有必要的動作。
若是有人想要用暗器擊打到他這隻手的話,便必須先打中兩人的手臂,甚至要穿過裏麵的骨頭,才能刺中他的手背,從而讓他因痛楚而鬆手。
但在那之前,已足夠讓他將徐婉秋的脖子折斷好幾次了。
金丙平時不會做這個動作。
因為對他而言,其實並不尋常,也完全沒有必要。
換作平時的話,徐婉秋現在就已倒在地上了。
鼓著眼睛,歪著腦袋,張著嘴巴。
永遠地失去能夠呼吸的權利。
徐婉秋此刻還活著,不是金丙憐香惜玉,也不是金丙見色起意,更不是金丙忽起慈悲。
同樣不是他此刻狀況其實好不到哪裏去,眼前昏暗,天旋地轉,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