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通誌，你丈夫餓了。”何理扯了扯唇角，故作委屈。

黃玲挺直腰板，目視前方絲毫不受乾擾，堅定道：“不行。”

這油條是黃玲準備的敲門磚，雖然她和丈夫都在學校教書日子過得還不錯，但最近一個月糧店那邊的價格一漲再漲，她把先前攢的糧票兌完了也才買到五十斤的細糧。

她打電話回娘家結果她娘說今年乾旱嚴重，地裡收成不好，家裡沒有可以勻給他們的糧食，讓他們自已想辦法。

黑市裡粗糧都賣到九毛一斤，更彆說大米麵粉了。

黃玲隻得把希望放在和她交易的林窈身上，不過她對林窈並不熟悉，隻知道她姓季，住在墉田縣下麵的大隊裡。

能拿的出成年男人拳頭大小的蘋果，應該也有門路弄到糧食吧。

林窈剛到筒子樓下就被一直在樓上觀望的黃玲看見了，看著急匆匆下樓的黃玲，林窈有些意外。

“表妹來了啊，路上冷不冷，背簍很重吧？何理——”黃玲邊下樓邊朝身後喊著，她跑得急了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早在黃玲下樓時林窈就把背上的背簍放在地上，她拿走背簍底部的懸浮石，裡麵的物品頓時擠成一團把背簍都撐寬了不少。

林窈走在擁擠的樓道裡，小心避開放在地上的蜂窩煤火爐，沒有停下來等跟在她身後提著背簍氣喘籲籲的兩口子。

筒子樓裡大多都是十幾平米的單間，長長的走廊上好幾個婦女正在圍著爐子讓早餐，走廊的儘頭是公共廁所和公共水房。

林窈來的早，走道上不少人抱著大瓷盆在公共水房門口排隊等著洗漱，孩子們在樓道裡奔跑打鬨時不時還傳來家長的訓斥聲。

關上房門兩口子立刻鬆開背簍的帶子，靠在牆上喘著粗氣。

林窈按照慣例把背簍裡的東西擺在桌子上，然後推到黃玲麵前平靜地看著她，“十斤蘋果和二十斤小麥麵粉。”

網兜裡水靈靈的大蘋果像春節家裡掛的紅燈籠似的個頂個圓溜，何理在看到蘋果時眼睛就挪不開了，在沒遇到林窈前，他最期盼的是新年假，每年這個時侯學校都會發上兩個蘋果。

在遇到林窈後，何理覺得他以前吃的都是假蘋果，香味淡個頭小不說還有股酸澀味，就連從林窈這買的麵粉讓出來的麵都比供銷社買的好吃。

本該拿錢給她的黃玲卻在這時從桌上的袋子裡拿出根油條遞到林窈麵前，林窈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示好，兩人隻是交換關係，黃玲今天的種種行為都透露出她這次想要的東西不簡單。

林窈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已手裡。

黃玲想說的話被林窈退後一步的動作堵得說不出來，隻得尷尬地笑著很是勉強。

林窈拉過旁邊的木凳子坐下，眼眸微垂看著自已漂亮的甲床，上麵的小月牙可愛極了。

“說吧，這次想要什麼，值得你用這麼香的油條來探路。”

在說這句的時侯，她勾起嘴角懶洋洋的歪頭看著他們。

見林窈不是生氣，黃玲鬆了口氣立刻看向何理，夫妻倆眼神一對默契地圍著林窈小聲說著他們想換的東西。

何理遲疑了一下，斟酌著開口，“那個小季啊，城裡糧價漲了的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九毛一斤的粗糧黑市還不夠賣呢。”林窈點頭，語氣裡帶著點笑意，感謝大爺大娘的情報，下次遇到了可得散些糖果給他們甜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