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熏香四起，裴問禮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香爐，走進書房行禮。</P>
“愛卿平身吧。”</P>
“謝陛下。”</P>
“國庫之事，查得如何了？”</P>
裴問禮回道：“回稟陛下，臣派人追蹤戶部衛侍郎家的馬車一路到了郊外的五福寺，馬車內是侍郎夫人，她每月十五會去五福寺祈福。”</P>
皇帝疑惑：“五福寺？”</P>
“是，臣猜測，五福寺不是衛家的驛站就是藏寶處。每月此時借祈福名義，送贓款去五福寺。”裴問禮說完也留下一線，“不過隻是推斷，臣還在查。”</P>
皇帝點頭，話頭一轉：“你覺著封小將軍如何？”</P>
裴問禮一頓，接下話頭：“自是才俊，其勇可嘉。”</P>
皇帝垂眸沉思，裴問禮話中帶著笑意，問道：“陛下當真要為臣指婚？”</P>
“雖說時下不拒男風，可大辛律法並無兩男子成親一說，玩笑話罷了。”皇帝繞了個大彎子，說出真實目的，“既然與你同為年輕才俊，小輩之間多多往來才是。”</P>
裴問禮眸光微動，低頭領命：“是，臣謹遵陛下教誨。”</P>
“無事便退下，時候不早，回去歇息吧。”</P>
“臣告退。”</P>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窗外的陽光灑滿寢房，整個房裡亮堂堂的，醒來時腦袋還疼著。</P>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乾了什麼，腦海裡先閃過自己請旨賜婚的畫麵，頓時冒出薄薄冷汗。</P>
又閃過蘭花姑娘的畫麵。</P>
封長訣迅速爬起身，草率披上件外袍，他要告知父母準備好聘禮才是。想到這點，又懊惱地捶捶腦袋，昨夜竟未問是哪家的姑娘，不過找來福打聽一下，不是問題。</P>
“來福！”</P>
寢房無人回應，封長訣隻好跑去房外院裡尋人。</P>
“來福！來……”</P>
剛踏出房門，就看見院內石凳坐著父親，身後跟著兩個侍衛拿著軍棍，來福和一眾下人唯唯諾諾站在身後。</P>
“醒了？”封太平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旁邊的瓜盤裡的瓜子被吃了大半，看來在這待了有一會。封長訣挪開停留在瓜盤上的視線，移到封太平臉上。</P>
“過來領罰。”</P>
封長訣疑惑：“我不知我有什麼錯。”</P>
“你是斷袖？”</P>
封長訣：“……”</P>
“為何不答？”</P>
封長訣走近他，無奈道：“我當然不是，爹，你不覺得你很莫名其妙嗎？”</P>
還反過來說上他老子了。</P>
來福不願看到接下來的慘劇，他默默閉上了眼。</P>
“我莫名其妙？！”封太平被氣笑了，他指著封長訣破口大罵：“昨日我是怎麼囑托你的，讓你看看國宴上的小姐們，有看上的我們封家自會去提親，你是怎麼做的？！”</P>
原來是怪他太心急，去請了聖旨。</P>
封長訣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不甚在意：“我就是太喜歡她了，想早日與她在一起。我是有點心急……”</P>
“你可知你喜歡的是一位男子？”</P>
“什麼？！”</P>
封長訣瞬間渾身一僵，仿若天降五雷霹靂將他劈了個透徹，他腦中浮現美人的長相，初見隻見到了容顏，再見又喝醉了酒。</P>
仔細一想他從未清晰地見過真人。</P>
“哼。”封太平從鼻腔哼出怒氣，繼續補刀，“不僅是位男子，還是當今皇後娘娘的侄兒，皇親裴家的小公子。他十六登科狀元，因容貌出眾，指認探花，京都不知多少姑娘家想嫁，你倒好，想把姑娘們的夢中情郎娶作妻子。”</P>
“你就沒想過，國宴隻邀五品以上的官員，除了史官就是皇親國戚可入宴，他一六品的郎中如何能入宴？更何況他還是聖上的爪牙，是眼線。你今日這一出，聖上未怪罪還好，若是怪罪下來，你自己看著辦。”</P>
方從喜歡的姑娘是個男子的事緩過來，就聽到父親的一番話，他心中一驚，差點犯下滔天大錯。</P>
“今日一出，京都人全曉得了。看看往後還有沒有姑娘嫁與你。”</P>
封長訣：“……”</P>
今日一出，他也不敢娶京都的姑娘了。</P>
早知如此，他就該待在邊疆，不來這京都丟人。</P>
“過幾日，你親自帶著賠禮去裴家賠不是。賠禮從聖上給你的賞賜裡出。”封太平輕輕幾句話就讓封長訣心死了，他一見鐘情的姑娘是個公子哥就算了，這件事後還要去腆著臉去賠不是，封長訣有心無力地“哦”了一聲。</P>
“是不是後悔懊惱，早讓你聽老子的話，你不聽，現在好了，活該！”封太平在他傷口上撒鹽，封長訣猶如行屍走肉，主動走到兩位侍衛麵前。</P>
“我知錯了，打吧。”封長訣咬牙跪下，心想，最好把我打醒了。</P>
這副樣子惹得封太平反倒不好意思再打他。</P>
“沒出息！說到底都是你太衝動惹下的錯，這些日待在家抄五十遍經書。”封太平揮手讓拿軍棍的侍衛們退下，瞪著封長訣。</P>
“哦——”</P>
封長訣慢吞吞地起身走回堂屋，窗台的玉瓷瓶裡的花兒枯萎成皺巴巴的一團，封長訣不願再看，他走去書案拿墨筆抄書。</P>
看他這樣，封太平有點擔憂，勾勾手指：“來福，這些天盯著點你主子。”</P>
“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