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府有喪(1 / 2)







立冬時分,京都靠北,雪已積滿大街,南方有些地方甚至沒下雪。</P>

今日寒冷更甚,赤膽營休假一日。衛叔走進赤膽營難得見到封家子弟休閒,打牌的、鬥力的、切磋的……一大把。</P>

高台上閣樓,今日封太平沒站著監督練兵,衛叔猜到他是躲進閣樓裡煮酒喝了,換個手提著一壺枸杞酒,兩步作一步爬上高台。</P>

“老封啊!”衛叔還沒走到高台上就吆喝起來了。</P>

“哎呀,彆嚷嚷!”封太平無奈地打開木門,寒氣撲麵而來,他在閣樓裡暖和,穿得少,等了一會沒等到人爬上來,他被冷得大罵,“你得老寒腿了,走這麼慢!”</P>

“來了來了,哎呦!”衛叔捶著腿踏上高台,封太平擔心地望著他的腿,等他走進閣樓,關上門。</P>

“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越來越不好使嘍。”衛叔笑著自嘲,坐在席位上,湊到方桌上聞酒香。</P>

封太平說不上話,他走過去,給他倒熱酒喝,暖暖身子。</P>

“之前在冬獵見你兒子,哎呦長得那是一個俊,人又機靈……”</P>

“機靈?你說的我兒子啊?!”</P>

“昂,不然呢?說我兒子啊?”</P>

封太平想不出這個“機靈”怎麼和他那木頭腦袋掛上邊的。</P>

“又健壯,我羨慕啊,現在人老花黃瘦了。”衛叔一進來就誇封長訣誇個不停,忽的想起冬獵的事兒,“哎,你兒子是真的好,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故意讓太監給他少算分。那日連李牛那個哈巴狗都敢欺負在他頭上了。我看得那是一個可憐啊。”</P>

可憐?</P>

“不可能,我們封家的兒郎怎會讓這樣一個人欺負在頭上,更彆說可憐了。你那是用慈悲心腸看人。”封太平立馬否定,接著解答他的疑惑,“你倒是心大,對他好。我就對他不好,你知道封家今日站在風口浪尖上,他性子高傲浮躁,我若是不打壓他,他哪知道什麼天高地厚!”</P>

“上頭風聲緊,聖上本就多疑,他若是同我年輕時那樣,功高蓋主,心高氣傲,封家才是真正的難保。”</P>

衛叔輕輕歎口氣,回想當年,封太平少年時,也是年輕氣盛,做事不計後果,鋒芒太盛,終引起猜疑。</P>

“但我覺著,那個時候的你才最自在。”衛叔不忍看見雛鷹折翅、幼虎拔牙,他嗅著甘甜的酒香,“封長訣比你當年還要桀驁不馴,你再打壓也沒辦法,隻會拉遠你們父子倆的關係。”</P>

“不打壓也沒法子呀,樹大招風!”封太平也不想,心中泛起苦澀,他端起酒杯大口大口喝,“他隻有兩種活法,一是像我一樣,夾起尾巴做人,一輩子在邊疆待著,至少他是自在的,隻要他了無牽掛。二是天下太平,皇帝信任他,讓他翱翔一輩子。”</P>

第二種太難做到了,天下哪個皇帝不多疑,除非權力被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P>

“難啊!”衛叔感歎一聲,不由得在意起這小子,“對了,哪天見見你兒子,我啊,好久沒見他了,怪想的!”</P>

“你兒子我兒子?!”封太平不滿地抱怨一句,他輕歎口氣,“不過你也見不著了,他前些日跑去隴西了,說是除夕前回來。”</P>

“他去隴西乾什麼?!”</P>

“說是要替瑛王送信,嗐,哪知道呢。”封太平一開始是不願封長訣去隴西的,匈奴人還在京都,他若是離了京都,匈奴人更好下手,此去危險。</P>

但封長訣下定決心,怕是翻牆都要出去,隻能派遣赤膽營幾個精兵暗中保護他。</P>

“這孩子還挺感情用事。”衛叔聽他提起亡故的瑛王,冬獵結束後,聖上舉辦了重大的國喪,哀悼兩位藩王,民間藩王間的話本已經傳開,“你知道嗎,他們還真的信這種,我一去外城,就能聽到酒樓茶館啊,說書人全在講兄弟情深的話本。”</P>

“哈哈,有些人信,也有一部分的人不信……”</P>

“我不信!瑛王殿下怎會被猛獸害死!肯定有蹊蹺!”</P>

一進隴西郡,就能聽到隴西的百姓都在議論這件事,街上掛著白布以示哀悼。</P>

街道荒涼,如同郡縣周邊連著的荒山。</P>

“一位藩王怎會好端端地死在京都!可憐我們瑛王殿下啊!”</P>

“我今早路過王府,王府縞素滿天,前幾日消息沒傳來前,王府是喜氣洋洋啊,就等殿下回來。”</P>

“可憐王妃和郡主苦苦等待……卻等來這麼個消息!”</P>

端菜籃的大嬸忽的止住話頭,打量街道上牽馬走的一個俊俏青年。</P>

“好俊的小夥子,之前沒見過!”</P>

圍著閒聊的幾個百姓好奇地望著他,大嬸自來熟,上前問道:“小夥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天色也不早了,要住客棧嗎?嬸給你說幾個好的店!”</P>

“謝謝嬸。”封長訣也不客氣,笑著問路,“阿嬸知曉瑛王王府怎麼去嗎?”</P>

大嬸狐疑地問他:“你去瑛王王府做什麼?”</P>

封長訣沒法說在冬獵時撿到他的遺書,當地百姓本就對此事生疑,若是說出來,一堆人問他,怕是要激化矛盾。</P>

“辦差事。”封長訣草率搪塞過去。</P>

大嬸了然,隴西郡有重要的東西通道,挺多商人經過此地來辦事、交易。</P>

“小夥子,嬸提醒你,瑛王府在忙喪事,現也沒心情管事,你還是過些時候吧。”</P>

“好。”</P>

最後還是問出去瑛王府的道路,封長訣打算先去送信,於是牽馬一路走到瑛王府前。如他們所說,瑛王府縞素滿天,牌匾也掛上引魂幡。</P>

家仆頭披白布,來往在門內門外,手上端著全是辦喪事用的物件。</P>

“夥計,可否通報一聲?”</P>

封長訣攔住一個家仆,後者朝他搖搖頭,沉聲道:“郡主有令,喪事期間,不許他人拜訪。”</P>

“哦,好。”</P>

他也能理解家人的悲痛心情,封長訣捏緊手中的葫蘆,厚著臉皮又去找到那個家仆:“勞煩你通報一二,我手中有殿下的……親筆書信。”</P>

家仆一怔,立馬應聲,小跑進王府。</P>

一盞茶時間不到,那個家仆急匆匆出來,讓封長訣隨他進府。</P>

王府內很安靜,有時會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P>

“連具完整的屍身都沒有……”</P>

靈堂牆壁掛滿燭火,幽幽地籠罩整個靈堂。一位素色裙擺的婦人趴在棺材上痛哭,聲音已經沙啞了。</P>

靈堂外站著一個姑娘,應該才及笄,披麻戴孝,麵龐清秀,眼睛泛紅,卻沒有流露一絲悲傷,繃著臉有理有序地指揮管事的和家仆。</P>

“郡主,人帶到了。”家仆說完就退到一邊,封長訣看向郡主。</P>

他在來隴西前無數次幻想過隴西郡主的相貌,他想知道,瑛王臨終托付的女兒究竟是有怎樣的擔當。</P>

她外表上與一般女子並無大樣,但她此刻含淚站在庭中,一人撐起整個王府的模樣刻在他的心中。</P>

她,很堅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