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淡淡道：“他是我弟。若是你們能放過他，我願意出錢。”</P>
“這兒不是我管事，你得去和我們將軍商量，若是王成虎答應歸順我們大辛，或者答應我們不做山賊，我們自然願意放他。”封長訣認真地和她談條件，“你看嘛，若是願意歸順我們大辛，我們能封個官當，月月有俸祿。五連環寨的那些人如今在營中也是有軍銜的人，全心全意為大辛效力。”</P>
女人神情有些鬆動。</P>
“你若是不信，明日就叫上那些歸順大辛的山賊們給你看看，你大可問問他們。”封長訣乘勝追擊，“王成虎來我們營中，我們從未虧待過他，雖說抓他時，讓他腳受了點小傷，但我們立即就派大夫幫他治好了。明日我帶你去見你弟，你親自問問。”</P>
女人猶豫片刻，問道：“當真？你不會明日也把我抓了吧？”</P>
“怎麼會，你要實在擔心，明日就拿刀架著我。”</P>
這話說得實誠，女人放下疑心。</P>
明日一早，封長訣果真沒騙她，和南平將軍通報一聲，帶她去見了王成虎，後者就到她的那一刻，眼角濕潤，一下就衝過去抱住。</P>
“姐——”</P>
女人拍拍他的背，無奈道：“真沒出息。”</P>
王成虎立刻鬆開他姐，嚴肅道：“我出了這一檔子事，族裡是不是又亂成一鍋粥？他們沒為難你吧？”</P>
女人辛酸地搖搖頭。</P>
“感覺這位姐姐身份不簡單呐？”穆南桉用手肘捅了捅封長訣，後者昨夜沒睡個好覺，眼底烏青，站著犯困，被穆南桉這一舉動嚇了一跳。</P>
“彆問我，我哪知道。”封長訣作勢又要閉上眼。</P>
突然營帳被一隻手掀開，南平將軍走了進來。</P>
“她自然不簡單！”南平將軍走在女人麵前，語氣尊敬道，“久仰，你便是南蠻之地的百寨夫人吧。”</P>
百寨夫人回以一笑。</P>
穆南桉沒聽過什麼百寨夫人，她詫異地問父親：“什麼是百寨夫人呀？”</P>
“大辛和彆國有商貿往來，路上必經南蠻之地，那些山寨會在商人經過，收過路費。有也有山寨和彆國做生意，主管這些事的便是百寨夫人。她是百寨的中立人，也是他們的天平。”一個副將幫忙解釋道。</P>
“夫人，虎頭嶺如今在大辛手中，王成虎我能讓你帶走，但虎頭嶺是不會的。今日局勢已大不相同了，你也明白，大辛的野心。我們要的是南蠻整塊地方。”南平將軍開門見山，走到百寨夫人麵前。</P>
百寨夫人是最清楚的，她咬咬唇，思考著什麼。王成虎一聽，立刻反對道：“姐，不能信他說的話，虎頭嶺我們一定能奪回來。”</P>
那些寨子對虎頭嶺虎視眈眈，他們能不能奪回虎頭嶺另說，就算奪回，也會為了虎頭嶺互相殘殺，死傷遍地，最後仍一家獨大，蠶食其他寨子。</P>
她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平衡因虎頭嶺被占而失去。</P>
“你我也對戰多年，雙方皆有傷亡。夫人，我很欽佩你的智識和膽識，也明白你維持百寨平衡的苦心。今日虎頭嶺一失，你在百寨的威信失去大半。無論如何，你也維持不了平衡了，但我有一法，能讓你們回歸平衡。”</P>
百寨夫人看向南平將軍，她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她冷笑一聲：“不就是想讓我們歸順你們大辛，說得如此冠冕堂皇。”</P>
“夫人，事到如今，隻有這麼一條路。”南平將軍冷靜地和她說著局勢，“若你們歸順大辛，百寨之主義依舊是你，這條商路，我回京後會稟告聖上，規劃成官道，大辛和彆國的商貿依舊讓你接手。”南平將軍說得條件很誘人。</P>
如此一來，既能解決百寨間的矛盾，大辛的軍隊駐紮在此，設立監護府，派遣官員來管轄南蠻之地，又能將商路收益增大。</P>
“姐，這樣一做，會被長老們說成叛徒的！”王成虎很是擔憂她在族中的名聲。</P>
百寨夫人沒搭理王成虎，她思考良久，半晌，她定定地看向南平將軍。</P>
“好，我答應你。”</P>
封長訣聽到此已了無睡意，他隻覺得南平將軍這一計真妙。又能少些士兵傷亡、錢財損失，還能順利收納南蠻之地。</P>
“姐……”王成虎擔憂地喚了一聲，被百寨夫人打斷，她嚴肅道：“成虎，這是最好的打算，你難道想看到百寨皆死傷遍野嗎？”</P>
“都怪我，若不是我沒守好虎頭嶺……”王成虎悲憤道。</P>
百寨夫人憐愛地撫摸王成虎的頭，溫和道：“不是你的錯，百寨間矛盾滋生，亂則覆滅，和則長久。我身處高位，見慣了他們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來爭去。倘若這樣，不如歸順大辛，能保住百寨，也能保住商貿。”</P>
王成虎被她這一番話說得隻剩無奈，他歎口氣，問道：“姐，長老那邊，我們該如何交代？”</P>
百寨夫人揚起笑，她望向南平將軍，笑得明媚：“這就要看將軍的了。”</P>
南平將軍頷首，朝副將下令：“召集士兵。”</P>
“隨百寨夫人，歸寨！”</P>
穆南桉被父親的喊聲喊得熱血沸騰，她激動道：“哇塞，直接包住整個寨子嗎！！！”</P>
封長訣抬頭看向南平將軍，目光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分敬意。</P>
——以和為計，容納百寨。</P>
“小子，學著點。”</P>
南平將軍經過封長訣身邊，對上他那一雙崇拜的眼神，又不正經了。</P>
“好，你現在是我第二個崇拜的人了！”</P>
“竟然不是第一個？！”</P>
“第一個是我爹。”</P>
“他也配？？？”</P>
南平將軍說說笑笑走出營，一出營，臉色變得肅然。營外操練場，已然齊齊站滿士兵，他們嚴陣以待，就等南平將軍發布號令。</P>
副將為南平將軍牽來戰馬，後者跨上馬，拿著禦賜寶劍，指著頭頂的日，呐喊道：“隨我出征！”</P>
“是！！！”</P>
士兵們喊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氣勢，仿佛要將天空都撕裂開來。他們的聲音如同驚雷，震撼著大地，讓人心潮澎湃。</P>
封長訣勾唇，望著他們的陣型和南平將軍威風凜凜的模樣。他不由得代入自己，幻想著有朝一日，他也能帶兵出征的一天。</P>
而不是偷偷地單槍匹馬闖入敵營。</P>
大辛的戰旗一揮，千軍萬馬奔騰而出。</P>
百寨夫人凜然騎馬跟在南平將軍身後，兩人一齊走在軍隊最前。</P>
穆南桉望著她的身影，不免感歎：“真不愧是個奇女子！慧眼識局勢，巧嘴定百寨……”</P>
“嗯，這次出征，定會載入史冊，名留千古。”封長訣微微一笑。</P>
穆南桉笑道：“哎，也多虧了你出謀劃策，拿下虎頭嶺。若不是你，不知父親要等多少年呢。”</P>
虎頭嶺是南平將軍計謀中最重要的一環。先前與他說“啃下大寨子，小寨子不敢造次”的話，隻不過是其中收益微不足道的一點。</P>
南平將軍是想讓他自己悟出來呢。</P>
可惜他初來乍到，對這裡的局勢不甚明了。若是早些明白到這一層，他也能出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