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塵埃落定(1 / 2)







辦喪事期間,少有人來上香,老道長做完法事,向封長訣提議,想將兩口棺材葬去餘州。</P>

按理說,應該葬於封家祖陵,但封家族人當今不願他們葬過去,甚至主動劃清界限。</P>

葬去餘州是個好點子,起碼,餘州人會給他父母最基本的尊重。</P>

“這事交給老道就好。”老道長包下來,封長訣再次道謝,前者擺擺手,“不必道謝。那小將軍,我們擇日子便出殯去餘州。”</P>

封長訣還有事要做,他低頭看了眼手心,父親用手指在那上麵寫字的觸感依稀記得。</P>

“道長,你們先行,等塵埃落定後,我自會去往餘州。”他聊表歉意地看向老道長,後者表示理解。</P>

畢竟這孩子身上還未斷乾淨。</P>

“緣來緣去,聽天由命吧。”</P>

說罷,飄飄然遠去。</P>

翌日,老道長就托人出殯,封長訣特意囑咐他們往西大門去,那邊人少。</P>

封長訣牽著封小妹跟在隊伍後頭,心生難受,林間沿途撒著紙錢。</P>

“囡囡,以後就我們兩人了。”他蹲下身子,輕撫過阿妹的臉,眸色暈染薄霧。</P>

“哥哥不哭。”封小妹輕聲安慰他,“囡囡很乖,不會給哥哥添麻煩。”</P>

“哥哥知道。”封長訣硬生生凹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的笑。</P>

封小妹被牽著的那個小手輕輕地晃了晃。</P>

“囡囡這麼乖,哥哥要一直帶著我。不能像爹娘一樣丟下我。”</P>

“拉勾。”</P>

封長訣點點頭,勾起她的小拇指,聲音略顯乾澀:“好。”</P>

好景不長。</P>

老道長送殯出城後,天空再次被烏雲籠罩,一場雷雨即將來臨。</P>

曾經熱鬨非凡的封家宅子裡,現在隻剩下一片死寂和冷清。封家家仆們早已散去,各自尋找新的生計,而這座曾經輝煌的府邸,如今卻顯得格外陰沉。</P>

走進庭院,那些曾經盛開的花朵已經凋零,花瓣散落一地,仿佛失去了生命力。</P>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死氣,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原本繁華的景象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落寞與哀傷。</P>

封長訣坐在窗邊竹席上,聽著外邊的雷雨聲,顯得格外平靜。他手上拿著酒壺,伸出長窗外,手上一歪,酒橫著灑了一地。</P>

“爹,那日與今日好像,有雷聲,有雨聲……”封長訣視線遊移到窗外,聽著雨打枯芭蕉,雷聲也一陣陣的,他視線忽然變得渙散,“那日我去了。爹,那是我最後能見你一麵的機會,我怎會不去。”</P>

“你們走得太早,還沒給囡囡取好名字就走了。”</P>

封長訣收回手,剩下的酒喂進自己嘴裡。喝完最後一口,他的目光變得犀利,掃向放長槍的木架。</P>

“今日,宮使會來。”</P>

“我不會讓他們帶走阿妹的。”</P>

說畢,他撐起身子,取出長槍,乾淨利落,走出院門。</P>

“封長訣,你難道要抗旨不尊?!”</P>

宮使站在台階上,俯視著被宮衛圍住的兄妹倆,封小妹緊緊抓著封長訣的衣服,後者眼神冷漠,拿長槍擋在眼前。</P>

“我阿妹還那麼小,求聖上網開一麵。”封長訣警惕地盯著宮使,捂住身後的妹妹。</P>

“聖旨已下,封長訣,你莫要阻礙公務,走開。”宮使眸光一暗,他揮揮手,幾個宮衛衝上去抓封小妹。</P>

封長訣揮著長槍,擋開要去抓妹妹的人。雙方很快混戰起來,封長訣是動了真格的,那幾個宮衛見狀,也紛紛亮出佩劍。</P>

幾次攻擊都被長槍擋住。</P>

一個宮衛找到弱點,大喊道:“往那個丫頭身上砍!”</P>

封長訣咬牙揮動長槍擋開一擊,敵不過人多,眼看劍刃要落在封小妹身上,他隻能用身體去擋。</P>

封小妹被一片陰影擋住,聽到上頭悶哼一聲,她急得哭出聲。</P>

“哥哥!”</P>

“聽到沒,都給我朝那個死丫頭身上砍!”宮衛氣衝衝地喊叫。</P>

在座各位,自然明白為何往封小妹身上砍。</P>

因為她哥會擋刀。</P>

“你們不要、不要欺負……我哥哥!”封小妹哭喊著想推開擋在她上方的封長訣,後者肩膀上、後背上不知被砍了多少血痕。</P>

“你若不想哥哥被砍死,就老老實實跟我們走!”目睹這一切的宮使冷笑著提醒。</P>

封小妹眸色微動,她抿抿唇,摟住封長訣的腰。後者痛苦地摟緊懷中的妹妹,嗚咽道:“彆答應,彆答應他們……”</P>

“哥哥,囡囡很乖,跟他們去了也不會惹事的。”封小妹眼中流著滾滾淚水,她下定決心地望向他們:“我答應你們!你們不許動手了!”</P>

宮使不耐煩地罵道:“早這樣不就好了。”</P>

那些宮衛收回劍,往後退一步,給兄妹倆騰出最後的空間。</P>

“哥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雙手捧住他的臉,學著大人般說話,“哥哥,我等著你來接我。”</P>

說完,懷中一空,封長訣還跪在地上,他無助望著她走向宮使那邊,宮衛們撤出封府。</P>

封長訣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淚還是雨水,他壓抑許久的痛苦終於撐不住,大吼一聲。隨即彎下頭,低低嗚咽。</P>

“是你丟下我了,妹妹……”</P>

長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槍柄沾了水漬,他後知後覺地感到身上的傷口發痛,周遭漂著血流。</P>

那些日雷雨過後,天氣轉為乾爽,仿佛一切靜下來了。京都的百姓們仍舊過著自己的生活,北定將軍叛國一事不過是他們的一筆談資。</P>

天氣放晴,長樂宮那處陰暗的偏殿如同重見天日般卸了鎖。宮人推開木門,一道光探進昏黑的殿堂,陰涼的氣息四處逃逸。</P>

木門相對的地方蹲坐著一個少年,被照耀在臉上的光刺了刺眼,抬起手擋住光線。那雙美眸眨了眨眼,適應光線後,才放下手。</P>

此時已無遮攔,能清晰地看清少年慘白的臉色,明明是一張絕美的臉,卻見不到往日的光亮色彩。</P>

站在門邊的皇後不忍皺眉,她隻不過是關了裴問禮將近一個月,又不是不給吃的,怎麼可憐成這副樣子。</P>

桌邊的千百倒是與來時彆無二樣,他還詫異地問了句:“還沒到送午飯的時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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