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戰事過去沒多久，此時不宜用兵傷財。”兵部尚書持笏板走出行列，朝皇帝躬身說明，“陛下，前戶部尚書抄家後的錢財不足填補國庫空虛。應當節源開流。”</P>

皇帝微微頷首，讚成他的話：“不錯，京中隻是潛入幾個匈奴人，不能因此大動兵戈。”</P>

“錢尚書，繼續往下查。朕要知道戶部尚書與那夥匈奴人之間的勾當。”</P>

錢尚書領命回到隊伍。</P>

若是知曉背後是裕王搞鬼，一切就清晰多了。裕王是想讓皇帝把重心放在匈奴人身上，若是能抽出京中兵力去邊境，外強內弱，對裕王來說，如虎添翼。</P>

想必父親在獄中早就料到，特意給他指出明路。</P>

突然，殿堂中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P>

“陛下，臣請願去守北疆。”</P>

滿朝百官循聲望去，隻見封長訣從行列末尾走出，驚訝不已。裴問禮側目望去，捏緊手中的笏板，眉眼染上一層淡淡的陰翳。</P>

封長訣見聖上皺眉，也聽到一些官員議論紛紜，他淡淡地說道：“陛下，京中潛進匈奴人，是北定將軍的失職，也是赤膽營的失職。赤膽營駐紮北疆，卻沒守好關卡。想必，赤膽營中也有叛徒。”</P>

“臣請願徹查此事，肅清赤膽營。”</P>

封長訣的話有理，卻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以往封長訣不許他人說北定將軍的壞話，甚至封太平出事，封長訣也不信父親會叛國。</P>

今日為何大變措辭？</P>

裴問禮眼神一暗，走出行列，看向皇帝，說道：“陛下，飛騎將軍所言極是……”</P>

封長訣驚訝一瞬，很快，他警惕地看向裴問禮。</P>

“赤膽營是該查，但臣不推薦飛騎將軍。他家中有喪，理應守孝三年。”</P>

聞言，封長訣咬緊後槽牙，就知道裴問禮沒安好心。</P>

他壓下心中不滿，儘量平和地解釋：“陛下，百官中無人比臣還要熟悉赤膽營。”</P>

赤膽營遠在邊疆，俗話說天高皇帝遠，隨便派個官員，哪能查到什麼，皇帝先前就派過龍武衛去探，一無所獲。</P>

按封長訣的話來說，京中進匈奴人，與守關的赤膽營脫不了乾係。赤膽營皇帝管不著，若是真查出什麼，屆時他也能一窩端了赤膽營。</P>

他給出的理由誘惑很大，但皇帝擔憂封長訣對他記恨在心，若真允了他，放虎歸山可就不好了。</P>

“陛下……”裴問禮還想說什麼，皇帝揮手打斷，後者看向封長訣，微微啟唇：“散朝後你來一趟勤政殿。”</P>

封長訣低頭領命，嘴角翹起。</P>

想用守孝壓他，隻要皇帝允了，照樣能奪情處理。</P>

裴問禮抿直唇線，眼眸裡醞釀著寒意，盯著封長訣。後者假裝沒看見他那沉黯的眼神，淡定地回歸行列。</P>

下朝後，封長訣隨崔總管走去勤政殿，他在殿前忽的放緩腳步，抬眸望著牌匾，自嘲笑笑。</P>

“飛騎將軍？”崔總管見人沒跟上來，反身詢問。</P>

封長訣回神，快步跟過去。</P>

祁天靠在書桌上翻閱奏折，見封長訣來了，假意笑笑：“飛騎將軍，你若是真能查出赤膽營的叛徒，朕就去除你妹妹的奴籍，放出掖庭。”</P>

拿封小妹威脅他。</P>

封長訣單膝下跪，語氣堅決：“臣領命。”</P>

“封家喪事辦完了？”祁天有意提起，盯著封長訣，看他反應。</P>

封長訣神情不變，低聲道：“是。”</P>

“飛騎將軍果真不同，在喪失雙親後，還能如此快振作起來，朕越來越看重你了。”皇帝笑著說道，封長訣卻感覺全身不適，前者話頭一轉，“你覺著那份盟約是真是假？”</P>

有意試探。</P>

皇帝真正想問，封長訣對此封太平叛國一事的態度。</P>

“是真是假並不重要。”封長訣昧著良心說道，“無論真假，北定將軍就是做錯了事。”</P>

殿內陷入詭異的寧靜。</P>

下一刻，祁天的笑聲響徹殿堂：“好啊，封太平竟不如你明白事理。”</P>

他話中有話，意有所指。</P>

“朕允了，你若是去北疆，趁雪不大，即刻啟程吧。此去北疆，朕派元武將軍麾下的李牛校尉與你一同去往，助你一臂之力。”</P>

李牛……</P>

他有點印象，李牛就是冬獵時嘲諷他的那個人。故意派李牛與他同往，李牛與他有過隔閡，肯定向著皇帝一邊。</P>

皇帝不就是想監視他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