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P>

“哦，是嗎？”祁天放下沾紅墨的毛筆，話是對著裴問禮說的。</P>

不知是不是錢尚書的錯覺，總感覺聖上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錢尚書頓時汗毛豎立。</P>

祁天完全無視錢尚書，問道：“裕王好一招瞞天過海，他在等餘州嗎？”</P>

裴問禮點頭，說道：“餘州暴動是一個很好的導火線，看餘州能鬨多大。”</P>

祁天忽然笑笑，含沙射影道：“聽說，飛騎將軍也去往餘州了，不知他是為朕分憂，還是為朕添堵呢。”</P>

裴問禮閉口不答。</P>

祁天故意逮住他要問：“你如此看重他，不擔憂嗎？”</P>

又在詐他。</P>

裴問禮神情如常，令人看不出破綻，他平淡道：“陛下說笑，臣一心為君，自然會為聖上分憂。”</P>

“上個說一心為君的人還是封大將軍，罷了。”祁天得到想要的答案，放聲大笑。笑著笑著，他的視線轉向錢尚書，語意不明，“朕今日高興，就如你所願吧。”</P>

“多謝陛下。”</P>

裴問禮最後看了眼錢尚書，後者臉色煞白，仿佛受了驚嚇，跪在地上表忠心。</P>

裴問禮對這些戲碼不感興趣，轉身退下。</P>

自此刑部沒有一個姓錢的尚書，刑部的人也隻會以為錢尚書賭輸了，辭官告老。</P>

後來聖上又補了個刑部尚書過去，但刑部的人反而更聽從刑部郎中的話。</P>

長樂宮瑤池湖麵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三四個皇子在玩金滾球。池邊小亭熏著熱爐，皇後圍著熱爐暖手，宮使們都去照顧皇子了，身邊就兩個心腹宮女。</P>

她看向喝熱茶的裴問禮，皺著眉，低聲道：“錢尚書的事，你也太大膽了。你的野心也遮一遮，若是再有下次，聖上可就要防著你了。”</P>

裴問禮卻不以為意，指腹輕搖杯中熱茶，望著湖上追逐金球的皇子們。</P>

“下次還遠。”裴問禮的視線悠悠地望著天邊，他心中莫名泛起躁意，“等到那時，他要防也來不及了。”</P>

皇後沉默一瞬，換個話題：“你覺著，本宮這些孩子們，誰最乖巧。”</P>

場上瞬息萬變，不變的是太子追金球追得最緊，撞開其他跟上的皇子。</P>

“太子做事毛躁，勝負心重。”裴問禮又看向被撞開的三皇子，後者小臉皺巴巴的，顯然被氣到了，但他沒管太子，接著追球，“三皇子會忍，最不乖巧。”</P>

“那依你看，六皇子最為乖巧？”</P>

六皇子沒有參與到湖上追球，他默默站在昂邊，注視著這一切。</P>

“不，五皇子最為乖巧。”</P>

五皇子跟不上他們，被撞開滑倒幾次，反複爬起來，縱使這樣，也要跟著他們玩，生怕自己的不合群被皇子們孤立。</P>

裴問禮淡淡一笑：“他很會討好。”</P>

“是麼，可惜不是本宮的。”皇後遺憾笑笑，眼中卻閃過一道厲色。</P>

裴問禮隻是笑笑，沒有說話。</P>

浮雲觀披上白布，簡略修飾一番。扶川一直在守靈，嘴上念著道經。</P>

觀上來了不少人，他們排成長隊，一個接一個哀悼，這些都是浮雲道長幫過的人。</P>

“道長，你這樣的善人去了天上也會有福氣的！”</P>

“說什麼呢，道長本就是仙人，他是回歸仙班了！”</P>

“哎呦，你瞧我這嘴！”</P>

封長訣清早上過香，他騰出殿內位置給那些鎮民，坐在大樹下研究風雷益，找到幾本卦冊翻閱。</P>

翻來覆去看不懂上麵的卦象經注。</P>

思緒逐漸飄遠，他一遍遍想著店小二說的話。</P>

忙著修陵園，停下紛爭；運棺材，停下紛爭；去敬拜，停下紛爭。</P>

這一切都是圍繞著他父母棺材要運來餘州發生。是誰提議的？</P>

浮雲道長。</P>

封長訣腦海中好似有些頭緒，隻要順著這邊摸去，浮雲道長的用意就能浮出水麵。</P>

“風雷益，四十二卦。上卦巽為風，下卦震為雷。”扶川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隨手一翻卦冊，就翻到有風雷益的一頁。</P>

封長訣的注意力全被扶川的紅眼圈吸引去，哭成這副樣子了，還想幫忙。</P>

“風雷益，對我師傅，損上益下。”扶川說話還帶著鼻音，他直直地望著封長訣，“對你，時運亨通。”</P>

損上益下！</P>

這也就是說，浮雲道長犧牲掉自己，作如此大的局，是為了幫助百姓。</P>

這樣一來，什麼都說得通了。</P>

浮雲道長要來父母的屍身，運來餘州，是為了減少百姓與縣令的爭執。</P>

浮雲道長以身為餌，請他入局，保餘州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