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門外，把守的士兵們站得筆直，目光銳利地盯著前方。</P>
突然，他們看到了遠處揚起的塵土和隱約可見的身影。隻見一支龐大的護鏢隊伍正緩緩向城門走來，聲勢浩大。</P>
“停下，你們有官憑路引嗎？”</P>
一名士兵高聲喊道，同時揮手示意護鏢隊停下。其他士兵紛紛圍攏過來，手中緊握著長槍，警惕地注視著這支陌生的鏢隊。</P>
偽裝成鏢師的千百立刻拿出關城關令批的官憑路引給他們看。守衛們掃了眼他們的麵容，走到他們的木箱旁，敲了敲。</P>
“運的什麼貨？”一個守衛作勢要抬木蓋，千百和封長訣交換了一下眼神，守衛打開後看見綢緞寶石，才放下心來，“你們知道，最近風頭緊，管得嚴。”</P>
“明白明白！”千百表示理解，那個守衛下令放行。他揮揮手，運鏢隊緩緩進城。</P>
又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P>
封長訣跟在隊伍末尾，抬頭觀望旁邊的景色，街道冷清，與以往熱鬨不同。這條十方街是他曾策馬遊街，如今走來，終不似少年遊。</P>
盛夏時節，街道卻人影稀疏，難道真照城門口的守衛說得那般不太平？</P>
千百事先告知刑部加派人手，隨鏢隊去到西坊市一家染坊，染坊主開門一看，忙讓他們進染坊。</P>
“最近上頭查得嚴。”染坊主走到他們背後，東張西望，生怕被人看見，待貨物運進來，他立馬關緊門，轉身看他們人很多，“你們誰是鏢師頭，貴客在內，等了有半盞茶的時間。”</P>
千百主動走到封長訣身邊，說道：“我和這位小哥都是。”</P>
染坊主沒多想，推推搡搡著他們往裡走，主堂裡兩邊各自站著四個佩刀的黑衣人，坐在上座的男人也一身黑衣，款式圖案卻更為華貴。</P>
“老板，貨到了。”染坊主恭恭敬敬地說道。</P>
男人的目光盯著兩人，皺眉道：“我先前沒見過你們。”</P>
千百搶先說道：“你遠在京都不知曉，原來運鏢的鏢頭被抓了，蘇仆延老板的貨又不得不運，我就頂替上來了。”</P>
買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懂規矩嗎？”</P>
千百點頭道：“懂的，老鏢頭教過我。”</P>
說罷，買家就站起身，走到屏風浮雕前，木浮雕刻著的雙鯉戲珠，他忽然伸手按住中間那顆玉珠。</P>
隻聽得機關動響，房梁震出灰落下，封長訣都來不及遮眼睛擋灰，用力揉揉眼睛後，就看見身後木櫃自動拉開了，出現一個暗道。</P>
“叫那些人運進來。”買家先行走進暗道，千百頷首，走去外麵叫人。</P>
“你還愣著乾嘛！”一個黑衣人見封長訣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趕緊催促。後者無奈跟著他們身後走進暗道。</P>
暗道不長，儘頭是一個大的製藥坊，若沒猜錯，這兒就是製作五石散的地方。</P>
還有一些人在磨藥，已經習慣鏢師運貨進來，沒人去看進來的人。</P>
封長訣環顧四周，看見藥坊深處還有一個暗道，這個暗道應該是通往外邊的。</P>
藥坊內充斥著藥草味和花香，隨買家走到拐彎處，封長訣忽然呼吸一滯，前方堆積著一座屍山！</P>
買家看到他臉色煞白，耐心解釋道：“前些日被闖進來一些上頭的人，被我們殺了，如今京都巡邏看守嚴，屍身也就來不及運出去。”</P>
衛叔會不會已經……</P>
封長訣遲鈍地邁出一步，買家伸手攔住他，假笑道：“裡麵難聞，還不吉利，鏢頭就不要去看了。”</P>
那座屍山彌漫著惡臭，屍體堆得比人還高，密密麻麻，根本分辨不出人臉。還不是時候，封長訣咽下這口氣，勉強調整神情，隻能想點好的，期望衛叔還無恙。</P>
“這些放這兒就好。”</P>
另一邊黑衣人指揮著鏢師們把六箱曼陀羅抬到大藥槽旁，封長訣看見千百他們進來，稍稍安心。</P>
“你乾這行幾年了？”買家忽然發問。</P>
封長訣心一沉，隨口回答：“五年。”</P>
“哈哈……看不出來啊，小夥子……”買家哈哈大笑，那雙鷹眼在他身上從頭到尾掃了個遍，“鷹爪孫？”</P>
什麼意思？！</P>
“哈哈，老板說笑，他是我肩並子，貨真價實的托線孫。”千百發覺這邊場麵不對，連忙插嘴進來。</P>
買家見千百這麼一說，也不好再試探，他縮回視線，心裡已經有了答案。</P>
“老板，你這些五石散，放市麵上賣多少錢啊？”千百走到放成品的桌邊，不免好奇。</P>
買家看他感興趣，嘴角一勾：“不貴，若你要買，我就賣個友價，三兩銀子。”</P>
果然是看人下菜碟。市麵上一包能炒上天價，對較熟的人就賣三兩銀子。</P>
趁他們火熱聊著五石散，封長訣壓低腳步，悄悄走到屍山邊上仔細看麵容，他們交叉在一起，很難看清臉。</P>
不是他！不是他！</P>
這也不是……</P>
沒找到衛叔的屍身，封長訣那口氣沒鬆下來就被買家的話吊起來。</P>
“那些屍身有你認識的人？”</P>
封長訣脊背發涼，他的手剛摸到腰邊的劍鞘，千百就出來解圍：“我這兄弟有個怪癖，他喜歡看屍體，尤其是看屍體受的刀傷，來推斷刀法。”</P>
“是啊，我平生的願望就是當個仵作。”封長訣順著台階下。</P>
買家：“……”當我蠢呢？</P>
“咳咳，搬完沒？”千百強硬地轉移話題，看向那夥鏢師。他們朝千百比了個手勢，後者見狀，也不多待，他衝買客笑笑：“既然如此，我們就回程了，等會天黑不好出城。”</P>
聞言，封長訣快步走到千百旁邊。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息，買客陰沉沉的臉轉而嗤笑出聲：“彆說出城，你們今日恐怕出不了我的藥坊！”</P>
霎那間，在忙碌製藥的幫工放下手中的事，抄起家夥就盯著他們一夥人。八個黑衣人更是反應極快圍堵住暗道口。</P>
“你們休想活著離開！”</P>
買客放肆著大笑，他指著千百和封長訣，罵道：“你們根本不是什麼運鏢的，竟敢騙我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