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對勁(1 / 2)







第72章 不對勁

而覃煬心裏對婁知府案子的來龍去脈,大致有個輪廓,按婁知府謹慎性格來說,就算眼饞賑銀,下手也得掂量掂量,別說天大的數字,就是少一兩銀子抓到也是重罪。

但婁知府還是對賑銀下手,說明什麽?

說明他背後有靠山,這個靠山足夠大,大到壯肥,他謹小慎微的狗膽。

覃煬原本沒往燕都想,心思一個小小地方官,能有多大能耐,能攀多高高枝?

經溫婉蓉一番分析,他覺得自己太低估這些地方官的本事。

覃煬的心思都用在行軍打仗上,對朝廷裏黨爭也罷,勢力角逐也罷,隻要不牽扯到他的頭上,不牽扯覃家利益,大都不在意。

所以沒成婚前,他恣意快活,上朝是神遊狀態,下朝神采奕奕,和宋執兩人沒事就往粉巷鑽。

碰見喜歡的姑娘,多玩幾天,玩膩就甩。

自從娶了溫婉蓉,生活大相徑庭,好像以前的好日子太放縱,以至於把後麵的快活日子透支光了,這還其次,覃煬不止一次感覺到,隱隱約約有股暗勢力牽著他鼻子走。

說不上是否與溫婉蓉有關,但樞密院人事大調動之後,他明顯被皇後黨束縛起來。

覃煬想到這些,不由看向身側熟睡人的臉龐,忽然記起起初在疆戎,宋執勸他的一句話,有的人活著沒什麽價值,死了就會被人拿出來大做文章。

似乎就是溫婉蓉的寫照。

經過半年多日積月累的相處,他對她在燕都的生活了解七七八八。

莫名覺得她可憐,有時興致來了,問她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嗎?

溫婉蓉搖頭。

問她,除了溫府,有其他親戚走動嗎?

溫婉蓉還是搖頭。

最後問她,整天待在府裏不悶嗎?

溫婉蓉點點頭後,又搖搖頭,說看看書就不悶,如果溫伯公心情好,會帶她去郊外騎馬射箭玩一玩,幾乎就是她全部生活和娛樂。

因為接觸環境單純,人也相對單純。

但因為長期受欺負,把人變得懂察言觀色,凡事小心謹慎,敢怒不敢言。

覃煬下意識收了收手臂,把溫婉蓉往懷裏摟了摟,想覃家娶這樣的媳婦,是要改寫曆史了嗎?

溫婉蓉不知道覃煬的心思,就覺得這幾天他對她特別好,兩人少了夜夜的床笫之歡,更多時候,相擁而眠。

有時半夜,她感覺到他幫她蓋被子,她就翻身,撒嬌似的往懷裏鑽,把臉貼在覃煬頸窩窩裏,聞他身上男人特有的氣味,不是汗味,也不是臭味,是一種往心裏鑽,騷動她一顆少女心,攪動彼此荷爾蒙的味道。

似乎,感情的天平逐漸回落,趨近平衡。

等到回燕都那天,老太太一早派人在垂花門等,準備滿滿一桌子菜,都是兩人愛吃的,又說兩人清瘦好多,肯定在安吉吃了不少苦。

覃煬和溫婉蓉異口同聲說沒有,默契如同一人。

讓老太太有些意外。

兩人吃完飯,打算回自己屋子泡熱水澡,再補覺。

老太太沒留他們說話,隻等兩人走後,對冬青說,這才像夫妻的樣子。

冬青笑,回答夫唱婦隨本應如此。

在折子戲裏唱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才是恩愛夫妻的年代裏,二世祖本著日子都是自己過,管別人怎麽看,開心就好的生活信條,和小綿羊演繹一段另類恩愛夫妻。

就比如,溫婉蓉不想和他一起泡澡,知道沒好事,還是被覃煬抓去一起鴛鴦浴。

能容十人的大浴池,在二世祖的禍禍下,熱水漫的到處都是。

溫婉蓉不想被他不知泡澡還是潛泳的玩勁波及,退到角落裏,整個身子沒入水中,隻露個腦袋,默默洗自己的。

饒是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二世祖依舊沒放過她。

就在溫婉蓉泡好準備起身,冷不防有人從背後偷襲,抱起她的腰,連帶一起後仰跌倒水裏。

水花嘩啦啦作響,溫婉蓉嗆了兩口水,趕緊爬起來,快步往邊上走。

“哎,你跑什麽?老子還沒泡完!”二世祖三兩下追到後麵,攔腰抱住,不讓小綿羊走,“老子沒走,你也得留下。”

小綿羊拍他的手,示意放開:“我洗完了。”

二世祖不講理:“洗完也得等老子。”

頓了頓,他壞笑湊到她耳邊:“要不,我們做點有意思的事情,免得你乾等無聊。”

小綿羊瞥他一眼,給出兩個字“不,要”。

以為覃煬要霸王硬上弓,沒想到輕易放過她:“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依你說的。”

而後指使小綿羊給他搓背,搓舒服了,才能回去。

小綿羊無奈,隻能答應,邊搓邊想,二世祖真會享受。

二世祖享受完了,人也開始犯困,決定回去睡覺。

溫婉蓉看著他熟睡的麵孔,悶悶歎氣,他累了先睡,害她頭發全打濕,隻能枯坐在炭盆邊烤乾。

隔天,兩人在燕都的生活步入正軌。

覃煬一早去樞密院報道,溫婉蓉要去老太太屋裏定省。

老太太問起安吉的事,溫婉蓉一五一十匯報,末了,她想把紙片的事也說了,可看看冬青欲言又止。

老太太會意:“你們都下去,我要和少夫人單獨說話。”

等屋裏隻能祖孫兩,溫婉蓉把之前和覃煬說過一遍的話,一字不漏說與老太太聽。

老太太聽完,沉吟半晌,問覃煬知不知道,是什麽態度。

溫婉蓉把覃煬的話又複述一遍。

“煬兒說的沒錯。”老太太微微頷首,另外告誡,“你在齊淑妃寢宮發現香墨的事,就當玩玩而已,玩過便忘,知道嗎?”

溫婉蓉點頭說知道。

老太太估計她沒明白其中利害關係:“你也知道齊淑妃是皇後帶進宮的,不管她倆私下關係如何,在外人眼裏就是同黨,安吉知府被殺,任何不利證據指向宮裏,都會惹怒龍顏,交代大理寺徹查,就算齊淑妃無辜,她背後的勢力一定被列入調查名單。”

稍稍一頓,老太太喝口熱茶:“到時你無心一句話,得罪就不是齊淑妃,而是杜皇後,哪怕她暫時什麽都不知道,找人細查便知。煬兒心粗,想不了這麽細,但憑直覺給你的意見不會錯,你自己要做到心中有數。”

溫婉蓉很謙虛地點點頭,當初她隻想讓覃煬在杜廢材麵前揚眉吐氣一次,沒想到一張小小紙片竟牽扯千絲萬縷關係。

她暗暗想等覃煬回來,這些話應該告訴他,畢竟在杜廢材手下做事,防範點不是壞事。

因為大半個月沒去賬房,溫婉蓉陪老太太說完體己話,便過去聽老管家授教。

再等聽完課,回到屋裏,已近午時。

她帶著玉芽正走在抄手遊廊下,就看見屋子大門正開著,還以為是覃煬回來了,忙不迭提著裙子跑進屋,興高采烈叫了聲:“覃……”

一個煬字還在嘴邊,硬生生咽下去。

屋裏的丫鬟叫聲夫人,忙向她福禮。

玉芽聽動靜不對勁,趕忙跟進來,一看咦了聲,問正在擺筷子的小丫鬟:“紅萼,今兒中午二爺要回來嗎?怎麽這麽多菜?”

紅萼一邊忙著把食盒裏的菜端上桌,一邊點頭道:“是呀,二爺一大早走的時候吩咐的,說中午回來吃飯,要我們先備好,廚房說天冷,不讓提前端出來,這不踩著點拿回來的。”

“二爺要回來,我怎麽不知道?”溫婉蓉聽完紅萼解釋,反應過來,有點不大高興。

紅萼接著說:“奴婢是要來稟報夫人的,二爺說夫人在睡,不讓吵。”

溫婉蓉想想,好像一大早是這麽回事。

她記得覃煬起床時,她醒過一次,還說要小廚房送早飯,但太困起不來,翻個身想眯會,結果再醒來,屋裏隻剩她一人。

“這樣啊,二爺說了什麽時候回來嗎?”溫婉蓉心想自己也太小心眼了,覃煬不告訴她也不是有意隱瞞,語氣緩了緩,吩咐玉芽,“把二爺存的半壇女兒紅倒在酒壺裏溫上,再把炭盆燒旺點,手腳快些,別一會二爺回來了。”

玉芽應聲,趕緊出去。

紅萼見她臉色微霽,說話膽子放開些:“夫人,您看,這幾樣菜,二爺一早特意交代,小廚房都按照您口味做的。”

溫婉蓉走到桌邊瞧了瞧,確實都是她喜歡的口味:“二爺點的冰糖肘子呢?”

她心思昨晚睡覺時,覃煬還吵著說要吃肘子,就以二世祖絕不虧待自己的操性,絕不會好使小廚房不做。

紅萼說有,但盤子太大,得專門用一個食盒裝。

兩人正說話,背後傳來玳瑁的聲音:“夫人,您看菜是放在桌上還是先放在炭盆架上熱著?廚房說是肘子,冷了不好吃。”

溫婉蓉未開口,紅萼馬上過去,接過食盒,不好意思道:“玳瑁姐姐,你手不好,都說不用幫忙,好勞駕你跑一趟。”

玳瑁輕笑一下:“舉手之勞,我在小廚房給老太太燉燕窩,忙完了沒什麽事,看你一個人跑進跑出,就過來搭把手。”

紅萼一個勁說謝謝。

溫婉蓉叫紅萼把肘子先熱著,一會吃再拿出來,又看向玳瑁:“你的手恢複如何?”

玳瑁擼起半截袖子,露出包紮的繃帶,低頭回應:“謝夫人關心,大夫說養一個冬天,開春忌口就行。”

溫婉蓉點點頭,叫她好好養,體力活儘量少做。

玳瑁福禮言謝,沒再多言,就退出去。

她前腳還沒出院子,覃煬後腳就拱月門進來。

玳瑁見他先是微微一愣,忙退兩步讓出道福禮,輕聲道一句,二爺回來了。

覃煬老遠就聞到肘子的香味,目不斜視嗯一聲,快步回屋。

玳瑁站在原地,看著他的筆直的背影,眼底透出落寞,以前覃煬從不會對她這麽冷淡。

而覃煬眼裏,現在除了溫婉蓉,大概誰都容不下,站在門廊下,就喊溫婉蓉的名字,一副夫君回來還不趕緊迎接的嘚瑟勁。

溫婉蓉聽見召喚,恨不得插翅跑出來,撲他懷裏,笑著問冷不冷,要他趕緊進屋。

說笑間,仿佛兩人眼裏隻有彼此。

玳瑁有一瞬想哭,有一瞬心如死灰。

她默默轉身離開,心思以後再不來覃煬的院子了。

而另一頭屋裏兩人,覃煬脫了外衣就去抱溫婉蓉,手又開始不老實。

溫婉蓉把鹹豬手拍下去:“吃飯,吃飯,剛剛不說餓嗎?還有心思想別的。”

覃煬壞笑:“你和飯是一個意思。”

溫婉蓉瞪他一眼,說:“你不餓,我餓,我先吃,不等你了啊。”

覃煬跟在身後,賤手賤腳扯她腰帶。

溫婉蓉哎呀兩聲,叫他別鬨,說再不吃飯一會菜都涼了,轉身又去把肘子端出來。

看到肘子,覃煬咽口水,放過溫婉蓉,坐到桌邊,筷子一拿,戳了塊肘子肉到嘴裏。

溫婉蓉問他喝酒嗎?

覃煬說來兩杯,畢竟下午還要去樞密院辦公,喝多肯定不行。

溫婉蓉一邊倒酒,一邊跟他提議,以後在院子裏,別跟在自己屋裏似的,想乾嗎就乾嗎,當著下人的麵,想親就來啄一口,不怕被人笑話。

覃煬啜口酒,無所謂道:“親自家媳婦怎麽了?老子想親就親,看誰敢笑。”

二世祖的混勁上來。

溫婉蓉無語瞥他一眼,給他夾菜,把要求降到最低:“好歹當著玳瑁的麵別這樣行不行,以前你對她有說有笑,現在不理就算了,還當著麵秀恩愛。你給她教訓,她知錯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再說祖母留她,證明她老人家舍不得吧。”

沒想到醋壇子小綿羊會為玳瑁說話,覃煬有些意外:“怎麽?老子對別的女人不好,你看不慣了?要對別人好,你八成又跟老子哭幾天。”

“這是兩碼事。”溫婉蓉想吃肘子瘦肉,卻夾了帶肥皮的,丟到覃煬碗裏,“祖母心心念念都是小姑姑,人沒了,哭也哭不回來,總想找個寄托,她對玳瑁好,不就是為了彌補那份愧疚?你跟她關係鬨僵,祖母自然向著你,但天天伺候身側還是玳瑁,別為難老人家。”

覃煬把瘦肉挑出來,連帶自己那份瘦肉一起夾回溫婉蓉碗裏,說:“你想得通就好,老子就煩你整天想些沒用。”

溫婉蓉看看碗裏兩塊瘦肉,笑起來:“吃醋還不是在意你,可在安吉你說愛我,既然愛我,我還跟其他女人計較什麽。”

覃煬拿筷子點點她:“你知道就好。”

話題就此翻篇。

兩人繼續吃飯,又扯到別的話題。

覃煬說起公務上的事,告誡溫婉蓉,最近少參與什麽官夫人聚會。

溫婉蓉沒明白,問怎麽了?

覃煬拿起酒杯,想想又放下,道:“這次賑災才多久?頂多二十來天,回來燕都的動向就變了。”

溫婉蓉問他,怎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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